黎蓉Grace Rong Li:画廊的开办其实是一个很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因为有关艺术家、收藏家、美术馆方面等开设画廊所需要的要素当时我都已具备。我6岁开始画画,自幼热爱艺术,是个典型的“文艺青年”。因为喜欢所以一直和很多艺术家是朋友。90中期年代曾经采访了几十个中国当代艺术家。那时艺术家的收入都很少,后来我移居瑞士和纽约,一些艺术家开始让我帮他们卖作品。我也很幸运地碰到一些很好的藏家。在纽约读书期间,我给很多美术馆做有关中国当代艺术研究的策展人和艺术评论家当助手,几乎参与了当时纽约所有有关中国当代艺术的项目。由此建立了良好的美术馆策划人,评论家关系。当时有几个收藏家一直鼓励我开画廊。于是在结束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后我开了自己的画廊。
YT:你的画廊当时有代理哪些艺术家呢?
黎蓉Grace Rong Li:在开画廊的时候,我和当时大部分中国当代艺术家都已有合作 。很多是已经在西方美术馆双年展很知名的第一代艺术家。他们在西方已经有很好的艺术市场。从商业上来说做他们更容易。但是我决定代理和我同时代的最优秀的70后艺术家。他们还没有市场,也没有美术馆学术支撑,但是我对他们的艺术充满信心。他们包括刘韡,邱志杰,邱黯雄,陈少雄,郑国谷,曹飞,刘鼎,陈文波等。同时因为苏黎世离巴黎很近,我和在巴黎的中国艺术家合作,他们包括严培明,黄永平,杨吉蒼,王度。这批艺术家80年代移民法国,当时已经非常知名。
YT:那也是在那个时候让很多中国艺术家进入到了国际市场吗?
黎蓉Grace Rong Li:巴黎的艺术家已经有一些国际市场。70后艺术家在我开画廊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市场。我从开画廊的那一刻就下决心一定让他们的作品进入国际最顶尖的私人还美术馆收藏。事实上我做到了这一点。当时我非常在乎重视甚至挑剔我的艺术家的作品进入怎样的收藏。因为优秀的真正懂得这些艺术品的领袖型收藏家会是很好的传播渠道。我当时很少把作品卖给只收藏中国当代艺术的藏家,而是有意把作品卖给已经有自己独特风格的国际当代艺术收藏家。另外我特别喜欢的是把作品卖给几代都收藏的收藏世家,特别是在瑞士。他们很多至今仍是我的客户。2006年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爆发,很多投机的热钱涌入。我参加很多次拒绝一些客户一次买几十件作品的要求,虽然当时我的画廊非常需要资金。
YT:那又是什么促使您投身到艺术顾问的工作中呢?
黎蓉Grace Rong Li:2008年我因为个人家庭变故需要从瑞士搬到纽约。6月我的画廊参加完巴塞尔博览会后我打包结束瑞士的画廊,同时看好纽约的新画廊空间准备在那里开画廊。9月14日,雷曼兄弟破产,我的几个收藏家建议我暂时停止开画廊。其中一个石油大王客户同时给了我一份意外的工作:一个5个艺术家的购买清单 。这五个艺术家是毕加索、塞尚,里希特,考尔德, polke。 他说这五个艺术家,单价五百美金以下,帮我买到最好的。他喜欢艺术,收藏了几十年,也捐赠了他的几百件艺术藏品给苏黎世现代美术馆。但是当时他的这一行为更多是投资。他因为读懂了这个世界而创造了巨富。对世界和市场判断极其敏锐的他意识到当时是大量买入艺术品的时候。从2008年9月份之后的18个月,西方艺术市场都处于低谷,所以在当时他用很低的价钱买到了一些很好的作品,几年前他去世,他的孩子把一部分作品在拍卖行以成倍的价格卖出。2009年当初画廊建立的另外几个客户开始让我帮助他们建立或扩展他们的私人或金融公司收藏。同时不断有机缘遇到有同样需求的新客户。于是由画廊自然而然地转型为艺术顾问公司。我到至今还想念和艺术家深度合作的经历。因为深度参与一个优秀艺术家的创作和成长是一个迷人的过程,你面对和互动的不是一个最后的成品,而是一个活的,呼吸着的,不断变化的过程。支持我做画廊,自动推动我往前跑的不是不断增长的销售数字,而是和艺术家的创作紧密连接的关系。是他们和他们的艺术给了我灵感,信念和动力。我从来没有刻意地要卖作品给藏家或美术馆,而是热切地想和他们分享我深信的艺术家的艺术。常常是在这个忘我的过程里,很多艺术品的销售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自然发生了。但是后来我意识到艺术顾问的工作虽然让我和艺术家的距离远一些,但是它让我可以把艺术的视野放得更加广阔。这里同样有很多的乐趣和价值。同时艺术顾问的工作让我更密切地和收藏家合作。我从我的一些西方顶级收藏家那里学到很多宝贵的东西。因为他们的收藏史就是现代当代艺术史的一部分。
YT:你认为什么样的收藏是好的收藏?
黎蓉Grace Rong Li:一个好的艺术收藏是倾注了大脑和心灵的收藏。 它反应折射着一个人的审美眼光,价值观,世界观,大脑,心灵,个人生命历程等等。看一个好的收藏,你可以感觉到它背后的藏家的大脑,情感,性格,品味,世界观,价值观,甚至灵魂。它是活的,充满生命力和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