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嘶,姐姐腰好细」写一篇病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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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用户1024   2021-5-27 23:57   178964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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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回应  16级独孤 | 2021-5-27 23:57:49 发帖IP地址来自
(开车攻略文,未成年不得入场)
“嘶,姐姐腰好细。”
“弟弟的下面也挺大。”
我一脸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对面的男孩子涨红了脸。
攻略亲弟弟,是个技术活。
《穿成豪门病娇弟弟的白月光姐姐》
01
我叫宋星晨,我穿书有一段时间了,是个豪门骨科禁忌文。
这个故事吧说来狗血,原主的弟弟是个病娇还蔫坏,从小就喜欢黏着原主睡,哭了只有原主才能哄,美其名曰恋姐狂魔。先开始只是抱着原主,再后来亲亲舔舔耳朵,一步一步蚕食原主原则。
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天空打着雷,他嘴上说着很怕,身体却勇猛得很,对姐姐攻城掠地上下其手把原主给诱奸了,事后还一脸无辜说只是太喜欢姐姐了。
最后再一次次身心交流以后原主爱上了伪装得极好的弟弟,但是弟弟遇到小说里的真命天女温软单纯的女主以后玩腻了姐姐,姐姐被抛弃以后得了抑郁症而死。
原来弟弟的病娇是忠爱悖伦,不是爱原主,在圣母女主的“伟大”光环下打败了病娇的天性,美其名曰救赎了他,两个人和和美美在一起了,只有姐姐一个人是悲剧。
02
我穿来的时间点很微妙,就在弟弟开始勾引姐姐的时候。
宋清朗再次来我房里是在那次反撩他以后的第三天,他刚刚洗完澡,浑身还带着沐浴香,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真丝睡衣下腹肌若隐若现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他看我不说话,眼色又迷离朝着他某处看去,别扭地转开头。
看来这个时候的宋清朗还不够老练,隐隐还有点纯情。
虽然只能有百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姐姐,我想和你睡。”
他语气暧昧,表情却又纯洁无辜,一张还未完全长开的脸已经足够精致。
我抬了抬眉没搭话。
弟弟被冷落了好久,眼里开始下雨,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来,用一种看起来卑微又虔诚地姿态看着我,像一只无助的小狗儿。
“姐姐,是不要清朗了么。”
病娇惯会演戏,宋清朗尤其。
我的手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暧昧又温柔,眼底却毫无感情而言。
面对我突如其来地反常撩拨,他懵逼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地窘迫和羞涩,明显情动起来。
“姐姐……”
“清朗,长大了该自己睡了。”
我一边撩拨他,一边拒绝他,一边勾引他,一边冷漠他。
蹲下的男孩脸红得更厉害了,他第一次发现,姐姐原来也是会拒绝他的,心里一阵慌乱。
“姐姐,亲亲我好不好,我很乖的。”
他扯起我的衣袖开始撒娇,语气带着一丝祈求。
得不到才最好,才会更执着。
“朗儿做的好我自然会奖励,今天姐姐累了。”
从今天起,他想要做狗,那就好好做一条狗吧。
哄好了主人才有一点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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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宋清朗开始用苦肉计,拿着一床小被子到我房里打地铺,还刻意踢被子企图引起我注意。
这要是原主自然见不得他受委屈,看不得他难受的样子,每次闹矛盾原主一哄就好。
我非但没搭理他,还起身去客厅拿了杯牛奶喝起来,悠悠然做着宵夜唱起了歌哼起了小曲。
躺在地下的某个人原本听见动静还以为姐姐心软了,正在内心得意着呢。没想到半天没等到姐姐,但是等来了一阵饭香。
不对劲,很不对劲。
宋清朗心里一阵烦闷,原本装作委屈的脸此刻真的有点委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姐姐,我想吃你……”
“做的宵夜。”
宋清朗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扯着我的衣角看起来实在可怜。
“要吃自己做啊,乖弟弟。”
我的语气轻柔,还摸了摸他的头,话语里却是拒绝,这种不着痕迹的疏远才最让人难受。
“姐姐先睡了。”
没等他反应,我就关了门把他锁在门外。
不出意外,这个弟弟应该要采取第二大招,和我冷战。
那就看到底对于谁来说,更难受。
驯狗狗第一步,先给他一点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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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星期一上学的时候宋清朗一反常态地没有等我。
星期三他和隔壁我的死对头他的绿茶学姐柳依勾搭到一起了。
我听到他叫她,柳依姐姐。
“柳依姐姐,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听见特有的嗓音,我头也没回地走了,没看到身后的男孩子余光中满满的失落。
星期五的时候他把我给他往年买的礼物都放在我门口,平日里看见姐姐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了。
他在演戏让这个总是顺从他的姐姐难受,想让我低头。
我没有理会,吹着半干的头发走到门口,让他把保留的最后一件礼物拿出来。
“乖弟弟,我你给折的一罐星星,也拿给我。”
说完这句话,对面男孩子本来冷漠的眉眼有一丝动容。
“姐姐,有必要如此么。”
听着宋清朗沙哑的声音,我靠近他,手指轻轻覆盖在他的唇上微微摩挲。我知道这件事触动到他了,这是原主曾经花了一个多月给他亲手折的星星,代表着星辰照耀。
宋清朗动了动嘴唇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他想起十岁那年姐姐满心欢喜地拿出看起来不算贵的礼物,轻手轻脚地送到他的床头……
“清朗,你不是把我给你东西都还给我了,既然如此不如悉数奉还。”
宋清朗还想继续说什么,我打断了他踮起脚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感觉到他明显身体顿住,又在他耳边继续说道。
“弟弟……虚假的情谊配不上真心换来的星辰。”
说完立马远离了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装作很伤心又倔强的样子,看着眼前精致男孩子的错愕和无措。
他的脸涨得通红,耳朵也红了,像是被揭穿了什么了不得的心事和秘密一样。
给他自己种个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打破狗狗虚伪的服从,才能建立真正的情谊。
这样,下一次他低头的时候,就是他沦陷的开始。
05
这一次我和宋清朗是真正的冷战了。
不过是我挑动的。
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阴郁了,看着我总是笑盈盈的眼睛里带着躲闪和审视。
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想要观察我的新的弱点,曾经我的软肋是他,只要他一示弱我就心疼,他一叫姐姐我就投降。
但是现在他发现我好像看穿了他。
我总是大大方方地迎接他的审视但是把他当作空气,不和他交流不对他动怒,无视他的种种行为和眼神。
这一连串的无视,我看出来了他逐渐崩溃了,心里防线逐渐崩塌。
曾经在书中,姐姐太没有原则过于宠溺,导致了宋清朗一次一次地突破她的底线,而在宋清朗眼里姐姐只是他的猎物而已,得到她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享受那种悖伦的快乐,也享受姐姐虽然抗拒但是又一次一次沦陷的脸红,让他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姐姐每一次情动不已都满足了他内心的快感和成就,他清纯不已美貌优秀的姐姐一次一次在弟弟的身上沦陷,如何让他不享受呢。
只是,如今眼前的姐姐却再也不受他控制,让他琢磨不透起来。
所以我才会说虚假和真心,当他意识到姐姐也许永远不会再爱虚假的他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想要交付真心,那才是得到他心的第一步。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也选好了,宋星辰的小叔叔。
小说里宋星辰的小叔贺哲寒出现的次数很少,和他们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和他们的爸爸是忘年交,比宋星辰年长五岁,称呼叔叔太老哥哥又显得不够尊重,所以称作小叔叔。他长相英俊非凡,事业做的比宋家还要风生水起,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长大后的宋清朗抗衡的人,可以防止宋清朗万一病娇属性加深囚禁我还可以保护我的人。
我宋星辰当然不是什么好人,贺哲寒这张牌也得用,用好了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
06
最好的猎人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我见到贺哲寒的时候,浑身湿淋淋的,此时天下着雨,我在他家门口等着他。
即使是穿着黑色的运动卫衣,也掩盖不住黑夜里他清冷的气质。
走过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我,眼睛带上了一丝疑惑,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等着我解释出现在他家门口的合理原因。
“小叔叔,你也知道我爸妈出国了。”
他没有接话,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雨水沿着伞低落到地上,也溅落几滴到我的鞋上。
“小叔叔我和弟弟之间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实在没有可以求助的大人了。”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回话。
贺哲寒的眼睛很凌厉,微微抿起的唇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可以去的地方很多。”
他的语气平静,但是没有透露出多少不耐,不过我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克制住了。
我也不恼,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雨水淋湿的鞋面微微低下了头。
“小叔叔,爸爸嘱咐我,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啊切……您。”
打了个喷嚏我还准备说什么。
我突然感觉到雨水好像没那么大了,才发现贺哲寒的伞悄悄朝我倾斜了点,和我的距离还是不远不近。
“进来吧,解决了就走。”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一边给我撑着伞。
我面上不显心里却开心起来,第一步成功了。
07
进了贺哲寒的别墅,我乖巧地去了他让人给我准备的房间,洗漱了一番确认穿得得体以后才去找了他。
贺哲寒身边风情万种色诱的女人很多,规矩一点更能得到他的好感。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他带着金丝眼镜,和我悄悄观察的眼睛正巧撞上了。
暖暖的灯光下,我才注意到他长得实在是好看,刚才在雨里只顾着表演去了,倒没有仔细看他。
一张面如冠玉的脸明明少年气十足,却隐隐带着少年老成的淡漠和疏离,精致英气的五官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压迫,是个危险又诱惑的人。
“小叔叔,今天谢谢你,看书累了喝杯牛奶吧,养胃。”
贺哲寒看着我,点了点头放下了工作喝了口牛奶。
“小叔叔,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我也没作妖,不多做停留,点到即止就好。
有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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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宋清朗给我打电话了,不过我没接。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还以为我在和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来试探他呢,乖乖地耐心地和我周旋。
漫长的等待以后,才能彻底打击狗狗自以为是的防线,轻轻一推就溃不成军了。
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宋小姐,这些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我穿上了围裙,从冰箱里拿出来新鲜的蔬菜,这是周末我亲自从城郊农园里摘的。
“小叔叔胃不太好,我在他家挺麻烦他的。”
刘妈听我说完露出了笑容,出了厨房。
“少爷您回来了,宋小姐在厨房给您做饭呢。”
我听见刘妈的声音就知道贺哲寒回来了,不一会就看见他出现在厨房里,漆黑如墨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叔叔,您回来啦。”
我仰起头笑得灿烂,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继续把菜放进盘子里,无视某个人探究的视线,又继续说道。
“小叔叔您去饭桌上等着,我待会就好……”
“吃过了。”
空气中顿时尴尬了起来,我的手颤抖了一下,看起来很是失落。
“这样啊,没事反正我也没吃。”
我低下头,看着鞋面,在贺哲寒看不见的地方扬了扬嘴角。
就是知道你吃过了,才更好啊,不然怎么会有愧疚之心呢。
做完饭我草草收拾了一下饭桌,眼框红红的还带着点泪水,刘妈看到我这么委屈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刘妈,我没什么的……”
刘妈听见我委屈巴巴的声音又看了看我的手,上面还有我刚刚切菜时刻意划破了皮的痕迹。
“我去和少爷说,宋小姐在家里也是金枝玉叶不沾阳春水的……”
我也没吭声,刘妈是从小看着贺哲寒长大的,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刘妈前脚刚走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匆匆洗漱了一下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吹干。
不一会敲门声就响起来,前几下我没开,等过了一会再次敲门的时候我才开门,露出一点门缝,我看着门外的人,果然是贺哲寒。
他一身烟灰色的睡衣看起来禁欲又性感,神情别别扭扭的。
“小叔叔,您怎么来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进来吧。”
我没理会他,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埋怨。
贺哲寒坐在小沙发上,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没了眼镜,一张像画一样好看的脸少年气十足,尤其那双眼睛分外勾人,眼镜封印的不仅是颜值还有诱惑的气质。
“星辰,今天的事小叔叔和你道歉。”
好吧,说出话来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板正挑不出错来。
“小叔叔你有什么错,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的眼眶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
他走近来看着我,好看的眉毛拧起来,显然对这种哄人的事情很是陌生。
“今天有饭局。”
我没应声,嘴巴撇得更厉害了,气鼓鼓地样子。
“明天我没事……能不能回来吃你做的饭。”
贺哲寒很认真的询问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我才趁机把受伤的手伸出来,拿到他面前给他看。
“小叔叔,切到手了,疼……呼呼。”
我撒娇地说道,委屈极了。
他愣了好一会,才拿起我的手,吹了几下。
“谢谢小叔叔。”
我破涕为笑地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小叔叔,这样吧,你给我吹吹头发,我就答应你好不好。”
贺哲寒也没多想,他理亏在先,小孩子提的要求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好。”
我听见他的嗓音悦耳动听,走到我身后拿起吹风给我吹头发,空气中散发着洗发露茉莉的清香。
“小叔叔,您真好。”
我笑着扬了扬嘴角,甜甜地和贺哲寒说道,他万年不变的脸上还是看不见什么表情,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却温和了不少,和我道了声“晚安”就关门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我笑得更欢快了。
还真是越来越期待看到宋清朗知道以后的表情了。
——5.21号更
09
隔日里,小叔叔回家的时间明显比平时早,他回来的时候我还在准备食材。
“小叔叔,您可以过来给我打个下手么?”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贺哲寒沉默了会,一张好看的脸上还带着没有来得及褪下的疑惑,睫毛长长的看起来还带着一丝窘迫地可爱。
“小叔叔没说话就是同意啦?”
我眨了眨眼睛,坏笑起来。
他没接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去洗漱,换身衣服。”
贺哲寒冷淡的声音让我兴奋起来,冷淡才好啊,越冷淡越想去征服。
我刚做好了一道菜,贺哲寒就从楼上下来,换掉了刚刚那身禁欲的黑色西装,穿了身烟灰色家居服,一幅悠闲又矜贵的模样。
“我干什么。”
“你洗个菜就行,烧菜这种粗活我来就行。”
我狗腿地笑笑,贺哲寒点了点头。
就在他打开水龙头准备开水的时候我上前抓起他的手阻止了他。
“小叔叔,这个袖子得卷起来。”
我一边说一边给贺哲寒卷袖子,此刻我和他之间相隔只有一步之遥,彼此间的呼吸声好像都可以听到。
“好啦,小叔叔。”
我见好就收,开始开火做下一道菜,贺哲寒虽然没下过厨房但是洗菜还是挺麻溜的。
这顿饭刘妈不知道进来看了多少次,一会检查电饭煲有没有开,一会看看菜是不是有点咸。
“宋小姐这样好的女孩子,现在真是少有。”
刘妈感慨了一下,笑起来一脸慈爱。
“才没有,小叔叔才厉害呢。年纪不大本事可大了,我爸爸都说比不上他呢。”
我扳着手指头,继续数着他的优点。
“小叔叔又高又帅,还愿意下厨房洗菜,简直绝了。”
我一幅真诚地模样,一边夸奖一边偷偷观察着贺哲寒,他面上虽然一派正经但是耳朵隐隐发红。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是比较融洽的,虽然饭菜不像平时丰富但是我和刘妈说说笑笑,贺哲寒时不时也会说一两句话,其乐融融的。
就在我进厨房洗碗的时候,贺哲寒别别扭扭地进来给我泡了杯牛奶。
“今天辛苦了。”
我点了点头也没否认。
“小叔叔在你家我白吃白住可不好。”
贺哲寒突然靠近,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没说话。
“宋星辰,你还只是个高中生。”
他的语气很平静,看不来什么情绪,让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压抑住内心的情绪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仰起脸笑得越发灿烂示意他继续说。
“你不需要这么懂事。”
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我今天做的这些是想还他收留我的人情。
“小叔叔,我只是很乖。”
我也没有反驳他,语气软绵绵的,看起来乖巧极了。
贺哲寒没有回话,他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并不是探究也不是怀疑。
“小叔叔,那你还会吃我做的饭么?”
我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他,像一个可怜的小兔子。
贺哲寒打开冰箱来了一罐冰啤酒,一边离开一边给我回了一句。
“吃。”
我点点头笑了笑。前期得做好软萌的小白兔,既然做了这个角色就要做到底。
宋父重男轻女是出了名的,贺哲寒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能听懂我的暗示。
——5.24号更
10
接连几天贺哲寒都在吃我做的饭,和我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
“小叔叔,吃菜。”
我用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夹了红烧肉,他抬起头看着我,带着询问。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的筷子。”
他点了点头,把那块肉吃进了肚子。
“小叔叔吃人嘴短,可以给我补习数学么。我听说小叔叔曾经是一中的学神。”
贺哲寒高中的时候连续蝉联一中年纪第一,凭借着奥数物理竞赛金奖直接保送进入Q 大,一直都是一中的神话,数学自然没得说。
“我不适合当老师,给你请个家教。”
他气定神闲地吃着菜,看起来优雅极了。
“小叔叔,别人都不行。”
他喝了口水,微微挑眉表示不吃我这套,眼里似乎带着点笑意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怎么说。”
我也不害臊,反正我脸皮厚,没脸没皮地继续接下去。
“别人都没有你好看。”
贺哲寒显然没有想到我的理由如此肤浅直白。我神态自若,笑着看他,一点也没有羞涩和不好意思,仿佛欣赏一件美好的瓷器一样欣赏着他的美色,我明显感觉到对面的男人不自在起来。
“宋星辰,别没大没小的。”
贺哲寒还开始摆起长辈的架子起来,看着我一幅严肃的样子,我也不懊恼,狗腿子地笑起来。
“小叔叔,您是长辈,应该照顾一下小辈,补习一下也没什么哒。”
就这样,我顺利地让贺哲寒开始给我补习。
别说贺哲寒洗澡澡穿着睡衣,坐在书桌上给我画数学建模图,那种懒懒的样子和平时那种少年老成的商业天才一点都不一样。
画完图拿到我面前拿到我的面前,我的肩膀轻轻靠近他的肩膀,不知道是谁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别墅花园的花香,若有若无。
“小叔叔,这张卷子我做到满分的话,你答应我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喝牛奶好不好。”
贺哲寒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突然转过脸来,我也转过脸,两个人眼神交汇了大概有一秒钟。我发现他真的好精致,睫毛又浓又密,身上好闻清新的味道,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刘妈告诉我,你胃很不好。”
面对他眼神的询问,我耸耸肩坦然自若地承认了。
“所以你让我补习的目的是这个?”
贺哲寒坐到他的位置,和我的距离选了不少。
“没错,但是补习本身也是目的。”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地安静,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贺哲寒不喜欢的是遮遮掩掩,落落大方地承认反而更好。
“为什么这么做?”
我笑了笑,起身泡了杯牛奶坐在书桌上。
“小叔叔,对一个人好有的时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也许只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顺眼。”
我一边说一边拿起泡着的牛奶给他,隔着书桌就那样和他对视着,迎接他的审视。
良久,我听见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不大,但是像是羽毛掠过湖面。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带着少年的气息。
“不是说考了满分再喝么。”
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我手中的牛奶,神情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低气压缓和了不少。
“小叔叔,这把你输定啦。”
11
这几天都没有搭理宋清朗,很显然他有点着急了。
课间宋清朗在走廊堵我,一脸怒气冲冲。
“宋星辰,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的语气恶狠狠的,显然是着急了。
我伸了个懒腰,笑盈盈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弟弟,我怎么了?”
宋清朗被噎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宋星辰,我管不着你。”
狗狗恼羞成怒了,看来效果不错,只是还是有爪牙,还会伤到主人的样子,看起来是教训还不够多。
“弟弟,姐姐讨厌不乖的。”
我说完这句话就走,走之前还摸了摸他的头,又暧昧又无情。
训狗狗是个长期的过程,谁先着急谁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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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回应  16级独孤 | 2021-5-27 23:57:45 发帖IP地址来自
「嘶,姐姐的腰好细。」少年摩挲着,替她把肩带拉上去,「可惜,我女朋友还在隔壁。」
宋鱼倒吸一口气。
送上门被拒绝,这感觉让她很羞耻。
「那,我小声一点?」她试探着在他耳边说。
呵……
少年借着月色,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一双桃花眼突然装满 l 笑意。
有趣。
他笑得身子微颤,却又因为腰上的伤,笑的幅度不敢太大。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又将她肩带慢条斯理地拉下来,最后俯身在她肩头轻轻咬了一口。
冰凉酥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倒是也不急,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的绷带上,笑着说:「姐姐,条件有限,你得自己来。」
宋鱼瞟了一眼他的腰,纱布缠着的面积有点触目惊心。
可是都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她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迎男而上》帅痞弟弟伪白莲姐姐,已完结。
2
一夜疯狂后。
第二天,宋鱼照镜子,发现嘴唇有些肿。
嘶……
想起昨晚的画面,她皱了皱眉头,自己终究是低估了他。
顾不上那么多,她得起来做饭。
路过客厅,看见一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两家人正在商量名义上的妹妹林冉订婚的事,她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叫回来的。
订婚的对象……是昨晚折腾了她一夜的男人,巨富宫家的继承人——宫羡。
「宫羡,你这伤口怎么又出血了,昨天不是已经好了吗?」林冉心疼地看着他,蹲在地上拿着棉签给躺在沙发上的宫羡涂药。
宋鱼听见这话,心里一惊。
她忍不住目光瞟向那边,只见他腰左侧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伤的。
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她想。
继母闻声也走过去看,看到宫羡腰间绷带上的血,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这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宫羡目光却从宋鱼出来开始,一直落在她身上。
怎么弄的?
他冲着宋鱼挑了挑眉,用玩味的眼神觑着她,见她躲了,便忍不住浅笑。
「昨晚……没太注意。」他道。
昨晚!
宋鱼想到昨晚,头皮发麻。
他算是给她上了一课,什么叫条件有限?
条件有限就是男人躺着也能把你折腾个半死。
明明她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他最后还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姐姐可真要命。」
一句话把事情归在她身上。
3
「宋鱼,早上的面条太硬了。」继母冲进厨房,没有什么好脸色。
宋鱼的思绪被打断,吓了一跳。
「我煮得早,不煮硬一些怕糊。」宋鱼解释。
「你诚心的吧,你妹妹男朋友的家人第一次来,你就开始作妖?」继母压着声音,怒气不减。
「……」宋鱼咬着唇不说话。
「我警告你,中午的饭再做成那样,你奶奶这个月的医药费你别想了!」继母又拿奶奶威胁她。
这是宋鱼的死穴,继母知道。
「知道了。」宋鱼背过身开始切菜。
如果说昨晚跑到妹妹男朋友的房间,她还有过一丝内疚,现在就连那一丝内疚都荡然无存了。
她凌晨六点起来,在全家人都在梦乡的时候,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做早饭,就这样还要被继母骂。
这样的事,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她受够了。
但她无法摆脱,奶奶的医药费是继母捏着的她的软肋。
那么,就怪不了她要报复了。
继母一家人有多想通过妹妹林冉攀上宫家,她是知道的。
男方父母根本没有过来,就来了一个舅舅,而继母一家人却把三姑六婆都叫来了,这阵仗,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逼婚。
4
饭菜陆续上桌,一家人也陆续过来坐下。
宋鱼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强撑着快要闭上的眼睛玩手机。
「宫羡,你看,阿姨和叔叔的意思呢是你年龄还没到,领证还得等 2 年后,你可以和冉冉先办个订婚宴,你觉得怎么样?」继母觍着脸,笑得极其献媚。
年龄没到?
宋鱼忍不住内心嘲讽,继母是有多想把自己女儿嫁过去,这么着急办订婚宴。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顶着一头灰色的头发,戴着一对黑色的耳钉,脸上贴着创可贴,一脸的桀骜不驯。
昨天来的时候就脸上、手上都是伤,听说是跟人刚打完架……
就这样的人,算什么良配?
继母不过是看上了宫家在江城的商业地位。
「问我舅舅吧。」宫羡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语气清闲,仿佛这不关他的事。
继母脸上有一丝挂不住。
「他舅舅,你觉得呢?」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直正襟危坐,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震慑人的气压,「我的建议是两个孩子先多相处一阵子,订婚宴并不着急。」
嚯,宋鱼算是看懂了。
还真是逼婚。
「我们家也算是在江城有头有脸的,他俩都……都这样了,还不订婚?」继父终究是忍不住,放下筷子,语气中有些怒意。
「林总,话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的年轻人正常交往,那些事都是自愿发生的,你不能拿那件事逼两个孩子订婚,万一以后这性格不合……分手也是常有的事。」男人不紧不慢,说得合情合理,却也丝毫不退让。
而宫羡干脆在一旁自顾自地玩手机,完全置身事外。
「你……」继父气得身子发颤,脸色铁青。
宋鱼看戏一般看着这场谈判。
她倒是好奇,这宫羡是被继母抓住了什么把柄,才会被逼婚。
「宫羡。」林冉看气氛有些紧张,朝着宫羡撒娇,想要他解围。
「嗯。」他依旧懒散地玩着手机,不怎么想理会的意思。
「他舅舅,订婚宴也可以推迟,但你们得给我们一个大概日期,也不能一直拖着是吧。」继母不得已退让了。
……
宋鱼觉得好困,她已经再也没有心思去听他们的对话,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刚要闭上眼,手机闪进一条微信。
「姐姐困了吗?」
是宫羡。
宋鱼被这条微信,惊到瞌睡都没了。
这才想起,昨晚事后她要了他的微信。
她抬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心真大!
一群人在讨论他和妹妹的婚事,他竟然有心思跟自己发微信。
她愣了一会,面不改色回了一句,「怎么,要和姐姐一起睡吗?」
发完信息,她抬头偷瞄他。
看见他也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只是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忽然有了笑意。
微信又来了。
「还是不了,我惜命。」
宋鱼盯着屏幕,心跳漏了一拍。
看吧,这个人每次都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明明是他先发的微信,她只是回复,他却弄得好像她做了什么万恶的事情。
「惜命,还不懂节制?」宋鱼没好气地敲了几个字过去。
扑哧……
他终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桌子的人都停止了讨论,目光全集中在宫羡身上。
发现大家盯着自己,他也不急,只是笑着说:「你们继续。」
气氛一下子更为死寂。
这下换宋鱼忍不住笑了。
她怕自己笑出声,干脆起身去了厕所。
5
从厕所出来,她也无心再去吃饭,干脆往后院走。
刚拐过一个角落,手就被人拉住,然后身子一跌,撞到一堵人墙。
「嘶,」被撞到的人轻哼出声,「姐姐,你怎么每次都让我这么痛。」
宋鱼一抬头,就看见了宫羡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他真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把「漫画脸」三个字演绎得如此生动的人。
她退开身子,「你怎么在这儿?」
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晚上可以肆无忌惮,白天她还是不敢嚣张。
她警惕地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宫羡被她紧张的表情逗笑了。
「透气。」
他说完摸出一根烟,偏着头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宋鱼看了一眼他熟练的动作,越发觉得他不是好人。
跟她一样。
「能给我一根吗?」她笑着问。
他愣了片刻。
「想抽?」他问。
「嗯。」她觉得抽烟是坏女孩专属,所以想试试。
他迟疑了片刻,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拿烟给她的意思。
就在宋鱼纳闷他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忽然吸了一口烟,然后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又辣又刺鼻的烟雾配着他火热的吻,一下子挤满她的口腔,窒息的感觉让她头脑发晕。
不过一秒,她呛得眼泪都往下掉。
「咳咳……」他意识到她有些难受才不舍地放开她,她微颤着身子咳个不停。
他笑着给她拍背顺气,「看,女孩子还是不要抽烟了,不好。」
「你……」宋鱼涨红了脸,想脱口大骂,奈何喉咙被呛得厉害。
「宫羡!」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宋鱼条件反射地跟宫羡拉开距离。
「姐姐?」声音停在一米开外,宋鱼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是林冉。
被当场抓到,宋鱼有些后背发凉。
「你们怎么,在一起?」林冉的笑容僵硬得好像分分钟就要垮掉了。
宋鱼看了宫羡一眼,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很显然是把问题抛给了她。
「他问我哪里可以抽烟,我带他来后院。」宋鱼编了一个超烂的借口,想要蒙混过关。
「是这样吗?」林冉很明显不相信,又问宫羡,结果宫羡直接笑而不语,「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宋鱼这才想起自己被呛到面红耳赤的事,想起他刚才吻自己的动作,不禁心跳加速。
这怎么解释?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大概率是要败露了。
「不会抽烟,还偏要抽,你们女孩子都这么叛逆?」站在一旁的宫羡懒懒开口,目光始终落在宋鱼身上。
「姐姐,你要抽烟?」林冉惊讶地瞪大眼睛,原来如此,难怪她脸那么红,「抽烟可不是好女孩。」
宋鱼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弄到发蒙,罢了,自己也算逃过一劫。
「偶尔。」宋鱼深呼吸几口,瞪了一眼宫羡,「别告诉你妈。」
说完转身离开。
她刚走了几步,就听见-——
「我姐姐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带一个男友回家,我怎么劝她都不听,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宋鱼的脑神经被她的话刺激到一阵阵发麻……
看,这就是她那个乖巧可爱,善良温柔的妹妹。
她不知道别人听见这样的话会怎么想她,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却又觉得自己跟宫羡半斤八两,何必解释。
她没再听下去,快步回了屋。
6
一顿饭后,一家人还在各种商讨。
表面上的笑容背后,都是钩心斗角的算计。
宫家这块大肥肉,江城哪家不想咬一口?
宋鱼收拾了桌子,默默地在厨房洗碗、擦地。
过了不知多久,大概是人走了,宋鱼听见外面安静了下来。
「姐姐……」
宋鱼蹲在地上擦地,抬头便看见了林冉。
「干吗?」她不想理会这个妹妹。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大家心知肚明,装都懒得装。
啪……
一个装满菜汤的盆突然砸到地上,精致的陶瓷碎了一地,伴随着的还有一地的菜汤。
刚才擦了半天,这下算是白干了。
「怎么办姐姐,我手滑了。」林冉说这话时,脸上还在笑,根本没有任何愧疚感。
「……」宋鱼望着一地的垃圾,气到发毛,却没有立马跟她撕。
她站起来,拿了扫把,开始清理。
结果刚扫到一起的碎片,再次被林冉一脚踢开。
这一次,宋鱼知道避无可避,抬头狠狠地看着她,「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林冉双手环胸,轻蔑地瞟她一眼,「姐姐是不是觉得我男朋友又帅,又有钱,所以想勾引他?」
「也是啊,比起姐姐那些歪瓜裂枣的穷酸男朋友,宫羡是不知道强了好几百倍。
「可是,姐姐不照照镜子吗?就你那比我们家阿姨还土的样子,他会看上你?我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吧。
「你和你那妈一个德性,只配嫁给残疾人。」
宋鱼不是第一次被她羞了辱。
但,这是第一次她不想再忍耐。
她扔了扫把,拍了拍手,直直地朝着林冉走去。
「你想干吗?」林冉见她走过来,有些心虚。
「我警告你,你敢打我,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宋鱼沉思了一秒,抬头,「现在也没多好看。」
说完,她一把抓住林冉的衣领,往前一扔,林冉因为穿着细高跟,重心不稳,啪叽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啊……」林冉看到自己买的几万的裙子全粘上了菜汤,气得尖叫。
她伸手指着宋鱼,「你好大的胆子!妈……妈……」
「我就没有怕过。」宋鱼站在原地,等待着审判。
不出所料,继母三秒到达战场,不需要问原因,啪……
先给了宋鱼一个耳光。
很快,宋鱼的脸就肿了起来,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舔了舔嘴角,咸咸的,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被继母的首饰剐蹭出了血。
呵……
她依旧没动。
等继母和林冉二人发泄完,她只说了一句:「满意了吗?满意了我就去休息了,厨房你们自己收拾吧。」
宋鱼没再理母女二人,径直走出厨房。
她不能还手,她拼命告诉自己,奶奶这个月的住院费该打了。
7
她躺在床上,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往事,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当年宋鱼的父亲开了一个公司,公司蒸蒸日上的时候,继母作为秘书上位。
宋鱼的母亲被逼离婚,离婚后连宋鱼都没要,就离开了这里嫁给别人。
宋鱼的父亲和继母结婚,好景不长,三年不到,父亲被人举报财务造假,进了监狱。
与此同时,在继母的哄骗下,父亲为了保住财产,跟继母离婚,又把公司转到了继母名下,结果继母管理公司不到一年,就和现在的继父结了婚。
继母再婚的时候,宋鱼才知道,继母早就和现在的继父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林冉,只比自己小三岁。
人的一生,到底要听到多少虚假的谎言?
可惜这些,父亲是再也看不见了,他只能待在牢里,看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这些秘密只有宋鱼一个人守着,烂进肚子里。
宋鱼今年大四,23 岁,老家还有个需要天天住院的奶奶。
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继母那里,她连打工都不行。
她弄不到一分钱,她有求着继母,才能保证奶奶每个月的住院费。
不……还有继父,偶尔给的零花钱。
想到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宋鱼快速起来,去厕所洗了洗把脸,才去开门。
「叔叔。」宋鱼见林军站在门口,手上拿了些冰袋。
她捋了捋头发,尽量遮掩自己肿胀的脸。
「你阿姨又打你了?」林军沉着声音问。
「嗯。」宋鱼不想说话,只想让他赶紧走。
因为今天,继母和妹妹都在家。
她担心……
「叔叔帮你冰敷下,可怜的孩子。」林军说着,不由分说地就进了宋鱼的屋。
「叔叔,不用,我自己来。」宋鱼拒绝。
「别跟叔叔客气。」林军朝她递了一个眼神,意味深长。
「……」宋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把门关上。
「来,坐到叔叔这里来。」林军一屁股坐在她床上,招手让她过去。
宋鱼内心很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
「啧啧……那个女人下手这么狠。」林军一边给她冰敷,一边像是无意地把手搭在她大腿上。
刚开始时不动,后来他竟慢慢地抚摸起宋鱼的大腿来。
「叔叔,我想起来了,阿姨让我去收拾厨房。」宋鱼一下子弹起来。
「我已经让张姨做了,家里有保姆,你去做什么,下次我说说你阿姨。」林军说着又把她拉过去。
宋鱼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看你这么漂亮,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做粗活。对了,上个月叔叔给你的零花钱,用完了吗?」林军说着又从皮夹拿出一沓钱,递到她面前。
宋鱼看了一眼,咬咬牙,还是坐过去,任他摸。
他也就占占便宜,不敢真的做什么。
「阿姨……」宋鱼想提醒他,让他别那么放肆。
「她和你妹妹出去逛街了,一天天地,就知道花钱。」
!!!
宋鱼一下子敲响了警钟。
她有不祥的预感。
她开始慌了,想着如何逃脱,她摸到手机,偷偷地乱按。
直到一阵刺耳的视频通话声音响起,林军才收住了手上的动作。
「谁?」林军问她,脸上充斥着被打断的不满。
「我……我男朋友。」宋鱼拿起手机,嗖地一下站起来,去了厕所。
8
「找我有事?」话筒那边一个男声懒懒的传过来,宋鱼打了一个冷战。
刚才自己胡乱按,竟然拨到了宫羡的微信。
「有,有事。」不管是谁,宋鱼都不希望他挂上电话。
她得拖延时间,想办法摆脱继父。
「什么事?要我当你男朋友?」他轻笑,他听到了她刚才跟旁人说是男朋友打来的,「姐姐,你男朋友这么多,请问我排多少号?」
「不是,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不能帮帮我?」宋鱼若不是慌了神,也断不会向一个只有一夜之缘的人求助。
她没办法了。
她怎么能摆脱一个适龄男人?
「哦?」宫羡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姐姐要我怎么帮你?」
「你能不能到我家来一趟?你只要来就好。」他来了,继父就得去接待他,她就解放了。
思来想去,这是去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又要我来?」宫羡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半天才沉着声说,「姐姐还真把我当鸭了?想了就叫我?
「不好意思了,你也知道,我腰不行了,你宠幸你的其他男朋友吧。」
说完,电话挂断了。
哄……
宋鱼脑子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
厕所响起了敲门声。
她慌了。
她拼命地给他打过去,他都没有再接。
她手指都开始颤抖,不知道怎么办了。
最后,她颤抖着给他编辑微信。
「我遇上了一点麻烦,你能不能来一趟……
「你不来也行,你给我爸打个电话,就说你要来。
「你也可以说不来,假装跟他说说婚事。
「总之……帮帮我……」
……
发过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她孤立无援。
宫羡此时正在包厢和一群富二代打牌。
接完电话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一直在输。
「宫少,怎么,有烦心事?」肖骁走过来,给他把酒满上。
「……」他没说话,只是抽出一支烟,偏头让肖骁给自己点上。
「听说你前天跟张翼那小子干上了,还赔了他几十万?你自己也伤成这样,何必。」
「赔钱……也得打。」宫羡笑了笑,喝了口酒,扔了牌,站了起来。
「怎么,刚来就要走?」肖骁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他,怕他走出去又跟谁干上了。
宫羡夹着烟,没理会他,只是低头浅笑,「一些破事。」
说完没有犹豫,径直出了门。
9
宋鱼一直躲在厕所,不出来,任凭林军在外面怎么敲,她反锁了门,也不回应。
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即使明天要迎来的结果是毁灭,今天她也要放肆一回。
不知道林军在外面敲了多久,她在里面浑浑噩噩的,然后发现外面竟然没了动静。
即使这样,她也不敢出去。
她要等到继母回来。
继母虽然不是好人,但总归还是能管住继父的,有她在,他不敢乱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开门?」他声音懒散,听不出任何情绪。
宫羡?
他,怎么来了?
「不是吧,姐姐求着我穿越了大半个江城过来,就让我吃闭门羹?」他笑着说。
是因为他来了,继父才放过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宋鱼不怕他。
即使和他也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她却不怕他。
「我能去你那儿吗?」宋鱼打开门,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他。
宫羡见到她的一瞬间,就震惊了。
因为她脸上的五指山,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
他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去我那?姐姐想干吗?」
宋鱼被他的话呛到,他也不是个好惹得主,只好硬着头皮说。
「你想干什么,都行。」
他盯着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个姐姐真有意思,无时无刻不想勾引他。
他觉得自己也是有病,竟然也不抵触这样的游戏。
「走吧。」
他转过身,没再看她。
迈着两条长腿,他跨步出去,走得潇洒。
后来宋鱼才知道,宫羡让林军去见他,说是商量林冉的事,林军哪敢耽误,立马就去了。
结果呢,显然是被宫羡放了鸽子。
宋鱼看他一路上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即使面对林军的电话质问也直接忽略不管。
这样的他真够渣。
不过,她很喜欢。
10
宋鱼夜不归宿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
一如往常,没有任何人关心她。
宫羡的公寓很大,很新,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
宋鱼洗完澡出来,他还在抽烟。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理由了吗?兴师动众让我跑这么一趟,就这么喜欢玩我?你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很贵。」他夹着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有多贵?要睡几次才能抵债?」
她只穿了一件睡袍,光着腿,头发没擦干,笑得妩媚。
「呵……」他吐了一口烟,低头浅笑,不再跟她兜圈子,「你利用我?」
他去了林家才发现她利用自己支开林冉父亲,然后就看到她躲在厕所。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事,但看见她把厕所门锁得那么死,倒也猜了个大概。
还真是复杂的一家人。
「是,你没猜错,如你所见,我那个继父,也就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像所有男人一样喜欢年轻女孩的身体,而我刚好近水楼台……」宋鱼一边把头发,一边风轻云淡地说着下午他看到的惨烈的一幕,「与其和他……我更喜欢你。」
宫羡顿了一下,透过烟雾,盯着她,像是要看穿风轻云淡、故作轻松的她。
「呵……」他轻呵出声,吐了一口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笑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吗?」宋鱼觉得他是在不赞同自己的说法。
具体哪里不赞同,她也知道。
「喜欢呀,怎么不喜欢。」他笑着看她,然后伸手,一把拉着她跌坐在他腿上,用没有夹烟的手将她耳边的头发捋到而后,低头轻咬了一下她耳垂,低声道,「喜欢也要取之有道,还有我只喜欢你晚上的时候……」
一阵电流从宋鱼耳根传向全身,她轻轻颤抖了一下,看着他没说话。
她只想笑,好一个取之有道。
他和她,从昨晚到现在,算哪门子的取之有道?
不过,他救了自己,她就得付出点代价。
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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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姐姐腰好细。」
顾扬一进门就紧紧抱住了我,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或许还有一丝甜腻的缠绵。
他天生就眼泛桃花,再配上那张染上几分色气的俊俏脸颊,能迷倒一大片同龄和年纪更小的少女。
年轻的小男孩体温滚烫,我有些无奈地推开他,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好了,赶紧来吃饭。」
顾扬越过我,抓起桌上放了冰球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可乐,往我这边看时又眸色微暗:「姐姐,你少喝点酒,前两天还说胃疼。」
我不想跟顾扬计较这些小事,把最后一道菜热好端上来。
「姐姐,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他小狗似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吃过了。」
我淡淡地说:「赶紧吃饭,吃完走人。我还有个方案要做,今晚没空伺候你。」
「姐姐,你怎么总是翻脸不认人啊?」顾扬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委委屈屈道,「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啊,我后天就要去外省集训了,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你。」
我已经打开电脑,闻言嗤笑一声:「我倒想明天做,你爸能同意吗?」
「所以我就说,把我们的事告诉他嘛,免得你天天都这么辛苦!」
「可别。小少爷,我是凭实力站在这里的,让你这么一嚷嚷,倒像我靠睡老板儿子上位似的。」
「嘭」地一声巨响,顾扬已经踢翻了小木凳,气冲冲地站了我面前,眼圈红红的:「姐姐,你每次都这么说。在你心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在心里叹气。
还能是什么关系,床伴啊。
这事,我本来以为顾扬心里是明白的,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他非拽着我去看一些傻 X 电影,又要去游乐园和海洋馆,还给我买棉花糖写情书。
我不由开始怀疑,这小孩是真的想跟我谈恋爱。
顾扬今年 19 岁,刚上大一,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儿子。
我把他睡了这事,从一开始就存了点报复的心思。
报复他爹顾正阳总是借着工作的由头,有意无意地拍我的肩,摸我的腿,戳我的腰,说点荤话,送点珠宝。
为了表明我并不想当一个成年男性的后妈,我只能跟他发展点其他关系了。
2
刚进这家公司,是我硕士毕业那年。
那年我 24 岁,从上百位面试者中脱颖而出,还谈到了五十万往上的年薪。
它足够我在这座一线城市活得滋润,只要我不接济家里。
15 岁那年,爸妈生了弟弟,还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打的算盘特别好:「秦昭,再过七年你大学毕业,到时候我和你爸也老了,你两个弟弟上小学,正好你负责。」
我把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全部拉黑,无视了我妈「你两个弟弟都上不起学了」的哭诉,和我爸「像你这种冷酷恶毒的女人根本没人会娶」的诅咒,将他们从好友列表里移除。
之前,我把户口从家里迁出来时,给了他们二十万的买断费用。
从那时候起,我就当自己没爹没妈了。
工作后的第二个月,因为拿出的方案给公司带来数百万收益,我提前转正,并于一年后晋升项目负责人。
如果不是老板顾正阳,我的职场之路大概会一直顺风顺水、扶摇直上下去。
顾正阳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人保养得很好,身材不错,衣品又好,看着很显年轻,好像才三十出头。
公司里不少单身的姑娘,对他都有那么点想法。
除了我。
我不傻,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借着酒劲,对二十五岁的姑娘倾诉心事,说自己妻子病逝后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有多么寂寞和辛苦,而他本人又是多么洁身自好——这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顾正阳喜欢我,这种喜欢里,情欲的成分要远远高过单纯的心动。
但我不愿意,尽管答应他的话,我的路可能会走得更顺。
成年人都知道分寸,他也不逼我,毕竟除去年轻貌美之外,我同时还是个很好用的、能给公司创造收益的员工。
所以他一边正常给我安排工作,一边继续撩拨我,送礼物、制造肢体接触、试探我的底线。
我烦不胜烦。
直到那天下午,顾正阳出差前扔给我一把车钥匙,让我去接他儿子回家。
我把车开到本市最好的大学门口,找了一圈,没找到顾扬,只好给他打电话。
连打了七个他才接,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谁啊?」
「顾扬,我是你父亲公司的员工,他让我来接你回家。」我保持着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并在他开口之前及时截住接下来的话,「报个地址,不然我会去你们学校的广播站和论坛发布寻人启事。」
我在大学附近的酒吧里找到了醉醺醺的顾扬。
灯光昏暗,音乐放得震天响,台上几个大学生扯着喉咙在唱老王乐队的《我还年轻,我还年轻》。
我穿过躁动的人群,从沙发上捞起顾扬。
他穿了件黑色卫衣,留着毛绒绒的短发,戴着钻石耳钉,轮廓深邃。一双眼睛里雾气朦胧,眼尾狭长,又因酒意染上微红,嘴唇也是艳红的。
原本顾扬还赖着不肯走,我砸了个酒瓶,才唬住旁边那群起哄的小孩,把人拖走了。
顾扬个头高,我好不容易把他弄进车里,汗已经湿了后背。
跟着导航开到顾家别墅门口后,他忽然凑过来,靠在我肩头嗅了嗅:「姐姐,你身上好香。」
人的欲望与恶念本就是一瞬间出现的。
在这辆车上,顾正阳曾经借着谈完生意送我回家的名义,隔着裙子在我大腿上轻轻摩挲。
他的拇指上戴着一枚昂贵的帝王绿扳指,通透润泽,只这一枚,就够我五年的薪水。
他是故意的。
似乎儒雅随和,但胜券在握。
而如今,我和他儿子坐在这辆车上,天色漆黑,车灯昏暗,酒气蔓延,气氛正好。
我勾了勾唇角,解开安全带。
蓄意勾引,若即若离。
顾扬眼睛通红地望着我,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嗓音沙哑地撒娇:「姐姐,我好热……」
我轻轻地笑了:「怎么办?姐姐只能让你更热。」
3
顾扬很年轻,直白热烈。
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反复地叫:「姐姐,姐姐……」
他的身上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气味,清新,迷人,但此刻深陷情欲,又格外令人心动。
第二天上午,我在顾扬的卧室醒来。
他还在睡着,一条胳膊搭在我胸口。
昨晚喝了酒,又折腾了半夜,他睡得很沉,我把他胳膊挪开,小孩也只咕哝了一声,没什么大反应。
顾正阳给我打来了电话:「秦昭,小扬昨晚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
大概是昨夜太过放纵,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顾正阳低笑一声,声音忽然带了些温柔缠绵:「小昭,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我会误会的。」
呵呵,你慢慢误会吧,反正我睡的是你儿子,不亏。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顾正阳很快又发了微信过来:「诚基那个招标方案的最后一版,你再发我一份备用。」
我盯着消息,半晌没作声。
顾正阳总是这样,在工作和私事的状态里随意切换,他倒不介意,却把我的生活搅得混乱不堪。
上一次,我去他办公室送文件,他手指从我手背缓缓滑过,就让突然闯进来的前台看了个正着。
后来公司里关于我的流言纷纷扰扰,什么难听话都有,还是我去说了软话,又请他吃饭,他才肯出面将流言澄清。
他终究长我十五岁,论手段,我敌不过他。
可顾正阳的公司又是行业龙头,如果辞职,我去别的地方,很难再拿到这么高的薪水。
我有些出神,光着两条腿在床下站了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顾扬的声音:「……姐姐?」
嗓音里带着几分刚清醒后的惺忪。
我收敛心神,转头看着他,笑笑:「你认识我是谁吗?」
顾扬点点头,揉了把凌乱的短发,跳下床,去浴室洗澡:「你昨晚说了,你是我爸公司的员工。」
他的镇定令我微微意外。
原本以为顾扬醒来后肯定会质问我昨晚的事,我连借口都已经编好了。
不过想到昨晚在酒吧里看到的场景,我倒有些明白过来。
现在很多小年轻玩得比大人开放多了,而顾扬作为典型富二代,大概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一夜情了吧。
这样也好,大家心照不宣,玩完就算,各不相干。
我换好裙子,踩着高跟鞋,出门前跟他挥了挥手:「再见。」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刚上车我就接到了顾扬的电话:「你去哪儿了?」
我懒懒道:「打车回家啊。」
真要命,白衬衣让这位小少爷揉得皱皱巴巴,上面还有星星点点干涸的不明痕迹。
我不由反思了一下,昨晚确实过于放纵了。
但我好像也真的有些……食髓知味。
顾扬好像有点儿生气:「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我笑起来:「怎么,你还想跟我再来一次吗?」
电话那边沉默下来,片刻后,顾扬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冷冰冰的,有点像他爸顾正阳:「让你的车停在原地等我。」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当即冷笑一声,挂了电话,对司机道:「继续开。」
但不知道顾扬从哪儿弄到了我的地址,过了两天,早上我出门吃早饭,一开门就看到他蹲在我家门口。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嘴唇冻得发白,湿漉漉的眼睛里显出几分无措和委屈,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姐姐。」他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好久。」
我以前约过的人不少,但大都是同龄人,大家是社会里磋磨过的,很知道分寸,完事发现没有长久合作的打算,就自觉地彼此人海告别。
像顾扬这样不依不饶的年轻小男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叹了口气,在心里抱怨自己给自己惹了个麻烦,冲他伸出一只手:「走吧,带你吃早饭去。」
顾扬人长得高,饭量也大,连吃了四根油条、两碗豆腐脑才放下筷子,又目光灼灼地望着我,身后好像有根尾巴在摇。
我只能把人又带回家,然后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想跟我继续那天晚上的事?」
他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我思考了一下,顾扬技术过关,天赋异禀,和他保持长期的关系也可以。
最重要的是,他是顾正阳的儿子。
顾正阳为人风流,倒是对他这个儿子很是看重。
而且他向来傲慢,认定了我逃不出他的手心,所以才像猫捉老鼠那样慢慢逗弄我。
对他来说,看着我焦躁不安却无可奈何,大概是天大的乐趣。
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的儿子亲密无间,想想就爽。
想到这里,我慢慢地笑起来:「好啊。」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今晚不能留你,我们就现在开始吧。」
那天晚上我一时兴起,连套都没戴,这一次总算记得。
我拉开茶几的抽屉,翻出个安全套给顾扬,示意他撕开自己套上。小孩愣了愣,脸色忽然有点发白。
我没太在意,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年轻男孩子喜欢穿卫衣,柔软、宽松……好脱。
「那天晚上光线暗,没看清楚,你还有腹肌呢弟弟。」
我吹了声口哨。顾扬穿的是运动裤,同样宽松,满身青春气息都快要溢出来了。
然而他明明已经情动不已,却偏偏按住我的手,眼圈发红,直勾勾瞪着我。
「姐姐。」他喘了两口气,然后说,「我是喜欢你。」
4
这种调情的话在我这里属于入门水平,我毫无波动,敷衍道:「姐姐也喜欢你啊。」
又凑过去轻轻吻他的喉结。
顾扬眼底的光暗了又暗,终于没忍住翻涌的欲望,反客为主。
等他结束这一场漫长的情事,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我带着满身痕迹去浴室洗了澡,等随便套了件睡裙出来,才发现顾扬还赤裸地睡在沙发上。
「你去洗澡吧,洗完可以走了。」我毫不留情地赶人。
顾扬委屈地看着我:「姐姐,我饿了。」
「……」
「要是没有吃的,吃你也可以。」
「……」
我转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我给你弄点吃的,吃完你赶紧走。」
冰箱里还有前两天剩的吐司,我简单做了个三明治递给顾扬。
他用叉子拨了拨盘子里的面包片,抬起头看着我:「姐姐,你平时就吃这些吗?」
我仰头灌下一杯酒,淡淡道:「是啊,怎么了?」
「下次我来给你做饭吧,好不好?我厨艺很好的。」
我愣神了片刻,等回过神,也没说好或不好,只让他吃完东西快点走。
顾扬又在沙发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抓着我的手指亲了又亲,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人是走了,但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
「姐姐,我到家了。」
「姐姐,我准备去上早课了,你记得吃早饭。」
「姐姐,几天没见了,好想你。」
「姐姐,晚上七点有校篮球赛,我是小前锋,你要不要来看?」
我从没见过这么黏人的,一时很不能适应,原本想拒绝,但顾扬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球衣靠在篮球架上,笑得神采飞扬。
我的心蓦地一软。
下班后,我把工作安排好,开车到了顾扬他们学校。
路上有些堵车,等我到时,比赛已经开始了一小会儿。
顾扬人高腿长,偏偏又灵活,与队友配合之下拿了不少分。
我到场边时他刚投进一个球,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他淡淡笑着转过身,目光扫过场边的我时,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姐姐!」他冲我用力挥了挥手,很快又投入比赛中。
我看着顾扬打球,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我的大学生涯被学习和兼职填满,像这种充满青春活力的比赛活动,我从来没参加过。
而此刻晚风拂面,球场明亮的灯光照在脸上,竟恍惚间令我回到了曾经缺失的青春时光。
比赛结束,是顾扬所在的队伍以绝对优势胜了。
他第一时间跑到我身边来,邀功似的问我:「姐姐,我厉害吗?」
我笑笑地点头:「厉害。」
心里却想,那天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顾扬额上的汗水滴落在我肩头时,他也问过这样的话。
明明是眉目俊朗的男孩子,偏偏有一双格外勾人的桃花眼。这样的组合在他脸上并不显得违和或突兀,反而愈发出挑。
因此,学校里喜欢他的小姑娘应该不在少数。
刚才他向我跑过来时,就先后拒绝了两个送水送毛巾的小姑娘。两个人委委屈屈地站在那边,又不时往我们这里望。
顾扬视而不见,只是望着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今晚我能去你那里住吗?」
我顿了顿:「……你明早没课?」
顾扬特别委屈:「明天周六。」
没日没夜地加班赶方案,差点忘了日期。
我原本还想问顾扬周末不回家吗,随即想起顾正阳今天刚出差回来,顿时没了询问的念头,反而笑道:「好啊。」
顾扬立刻就雀跃起来。
正好这时候与他同队的几个男孩勾肩搭背地走过来,顾扬回头去说了几句什么,几个小孩吹着口哨,笑起来:「顾扬,约会去啊?行了,替你兜着,放心吧。」
就这样,我开车把顾扬带回了家。中途他曾经接到一个电话,顾正阳的。
不知道顾正阳在那边说了什么,顾扬特别不耐烦:「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了,用不着你管这么多。」
「打球啊,还能干什么。」
「还有事,先挂了。」
顾扬挂了电话,我斜觑了他一眼:「你爸关心你呢,你干吗这种态度?」
「关心我?」顾扬皱起眉毛,似乎很不开心,「他要是真的关心我,当初就应该好好照顾我妈,不至于让她走得那么早。」
提到早逝的母亲,他眼圈有点红。
在公司其他员工的八卦中,我之前就了解了顾扬的家庭情况。
据说他母亲是书香门第出身,下嫁给顾正阳,陪着他白手起家。
公司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她却病倒了,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撑了两年就走了。
她走那年,顾扬只有九岁。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趁着红灯腾出一只手,安抚似地拍拍他肩膀。
顾扬的眼圈更红了:「我妈走后没多久,他就领着新的女人回来了,没多久又换,身边的人就没断过。我讨厌他,也讨厌那些不检点、不知羞耻的女人!」
我心说可别了吧,小少爷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去,面上却笑道:「这么说,你也讨厌我了?」
顾扬愣了愣,看着我急声道:「怎么会!姐姐,你跟她们才不一样!」
我把车停好,先一步下了车,往楼门内走去,顾扬急忙追过来,反复解释:「姐姐,我不是说你,你和她们不一样,我喜欢你……」
开了门,我伸手按亮客厅的灯,转身拉上房门,顺便将顾扬圈在我臂弯之内,微微仰起头,轻笑道:「那都不重要,弟弟,春宵苦短,我们还是做点该做的事情吧。」
5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顾扬给我做了早餐。
一个煎得有点糊的煎蛋,忘了放糖的牛奶冲麦片。
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我到底是艰难地把东西咽了下去,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游戏机扔给他:「你先玩一会儿,我出门买菜。」
顾扬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扶住额头。
他真的好黏人。
顾扬委委屈屈地看着我:「姐姐,你不想带我一起去吗?」
「去吧去吧。」我破罐子破摔,「你正好来帮我拎东西。」
「好!」顾扬开心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是叫他拎东西,是给他送东西。
我和顾扬推着车走在超市里,我正在货架跟前挑牛奶,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惊喜:「秦昭?」
顿了顿,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五官俊俏,眉目含情。
我研究生时期的前男友,周维年。
比起顾扬,我和周维年之间的纠葛要复杂太多。付出过真心,也有过成年人之间满是张力的博弈。
分手那天,周维年吻了吻我的脸颊,笑得冰凉:「秦昭,你不可能遇到第二个像我这么爱你的人了。」
我推开他,轻轻地笑:「我知道,但我们都更爱自己。」
我和周维年,是因为一场兼职认识的。
彼时我正为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排满的课表发愁。自从上了大学,父母就不再管我,一切生活支出由我自己解决。
然而分了小专业后,学习愈发紧张,兼职和考试堆在一起,几乎快把我逼疯。雪上加霜,我被兼职家教的两家人同时辞退了。
周维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以高于市场平均不少的价格,请我去给他上高一的妹妹做家教。
那年圣诞,我和周维年借着酒劲滚了床单。
酒店房间里灯光昏暗暧昧,他在我身上看着我,眼中满是情欲的暗光。
我伸手勾着他脖子,轻笑:「两清了?」
「哪有这么容易?」他轻哼一声,低头啃我的脖颈,哑着嗓子道,「秦昭,我们试试吧。」
我和周维年在一起了。
他的确对我很好,每一个节日都不忘送我昂贵的礼物。
我相信他是喜欢我的,只是这种喜欢,建立在不影响他自己的前提下。
他能付高价聘请我做他妹妹的家教,却不能接受我一直锋芒毕露下去。
在他提议我去他家里公司帮忙,却被我又一次拒绝后,周维年面色不虞,淡淡道:「秦昭,你要再这么下去,是在消磨我对你的爱。」
「哦。」我笑得轻巧,「那就分开吧。」
我和周维年做事,一个比一个绝,说分手,就真的再也没联系过。
三年没见,没承想,倒是今天赶巧碰见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扬已经挡在我身前,警惕地瞪着周维年,口中的话却是问我的:「姐姐,他是谁?」
「小昭,你离开我之后,挑人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周维年唇边噙着一丝笑,眼底却一片冷意,「这小弟弟,成年了吗?」
顾扬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回身来牵我的手:「姐姐,我们走。」
我没动。
顾扬愣了愣,眼中忽然翻涌出几点零星的狠意,又很快沉了下去,换上我看了无数次的委屈,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过:「姐姐……」
我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接着抬头对周维年道:「用不着你操心,我现在就喜欢年轻听话的。」
周维年笑意不变:「秦昭,我是没想到你也有养小奶狗的一天。」
闻言,顾扬转过头,理直气壮道:「关你屁事!我就喜欢吃姐姐的软饭,怎么了?」
周维年终于变了神色,他见我不反驳,全当默认,于是淡淡垂下眼,片刻后又抬起,从货架上拿起一瓶牛奶,放在我面前的推车里,柔情蜜意道:
「小昭,我记得这是你最爱喝的牌子。你一直缺钙,要记得按时喝牛奶,少喝点酒。」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顾扬被气到了,他把那瓶奶拿出来放回货架上,又换了瓶新的,这才跟着我去结了账。
回家后,我在厨房飞快地做好了午饭,又喊顾扬来吃:「来吧,吃软饭了。」
他夹了块排骨放在碗里,没吃,只是犹豫地抬眼看我。
我挑挑眉:「你想问什么?」
顾扬问:「姐姐,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在意周维年的事情,诚实道:「前男友,已经分手挺久的那种。」
「……姐姐还喜欢他吗?」
我想了想:「喜欢过吧。」
顾扬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去安静吃饭,不再说话,只是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令我一时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6
顾扬在我这儿住了两天,到第三天时,学校有课,他不得不回去住了。
临走前依依不舍,非要问我要告别吻。
我亲了亲他温热的脸颊,正要离开时,忽然被他攥住下巴,堵着我的嘴唇来了一个绵长而湿润的吻。
等他好不容易松开,又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凝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道:「姐姐,我会想你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违心道:「姐姐也会想你的。」
顾扬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真的。」
当然是假的。
他在的这两天,黏人得不像话,我手里堆了一堆没完成的工作,就等着他离开后加班加点地做。
原本早就该开口赶人的,可我看着顾扬那双湿漉漉的无辜眼睛,竟然怎么都说不出重话来。
第二天一早,我把熬夜做完的方案交给顾正阳,他低头翻了两页就抬起头来,笑着说:「秦昭,你的工作能力,我向来放心。」
我抿了抿唇:「顾总还是仔细看看吧,这方案是和春景那边竞标的,几个关键的数字我都标了出来,但我没摸清他们的底细,具体数额需要开会再商讨。」
顾正阳点点头:「会议你来组织就好。」
我应了声,转身出门,手刚搭在门把手上,顾正阳忽然在身后叫我。
一回头,我便听到他笑着问:「小昭,你这两天是谈恋爱了吗?」
我手下紧了紧,淡淡笑道:「怎么会?我还年轻,想多为自己拼两年。」
「我就知道,你懂分寸,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顾正阳笑得慈眉善目,我却恶心得有点想吐。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两道熟悉的聒噪声音:「姐姐。」
不是顾扬,是我那两个刚满十岁的双胞胎弟弟。
我不喜欢他们。
我知道,他们也不喜欢我。
但此刻却听从爸妈的暗中指挥,在电话里违心地倾诉衷肠:「姐姐,我们好想你啊,下个月你会回来看看我们吗?」
「不会。」我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认识你们。」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我妈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贱人,白住我家的房子这么多年,小宝和小文可是你亲弟弟啊!你在大城市吃香喝辣,就眼睁睁看着你亲兄弟在小地方受苦?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后面跟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安静地听完,语气依旧平静:「我录音了,如果再打过来,我不介意去网上曝光你们。」
说完,我挂了电话,改变方向,向酒吧开去。
灯光迷离,我坐在角落的桌前喝了两杯龙舌兰,渐渐觉得有些头晕,撑着脑袋,怔怔望着前方,任由失焦的目光落在虚空处。
这酒的后劲儿很大,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重新坐下去,拿起手机。
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顾扬的电话。
他来得极快,不出半小时就赶到了这里,挺拔如一颗小白杨的少年站在酒吧门口,立刻引来不少人的窥视。
他视而不见,目光扫视一周后,径直向我走来。
我醉意朦胧地望着他。
顾扬蹲下身,平视着我的眼睛,语气顿了顿:「……姐姐,你眼睛好红。」
我笑了笑,将手搭在他肩上,轻声道:「带我回家。」
顾扬把我抱出了酒吧,打车带我回家,醉意翻涌,我难受地靠着他肩膀,直到进了家门,他小心地把我放在沙发上,正要起身,忽然被我勾住脖颈,吻了上去。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耳畔,顾扬眸子越发深沉,我细细地吻着他,低声道:「弟弟。」
「姐姐,我在。」
「你喜欢我?」我问。
顾扬目光颤了颤,最终道:「喜欢。」
骗人。
大概是逢场作戏的次数多了,竟练得一身好演技。
小男孩眼神真挚,可满口谎话。
我与他第一次见面,就在回去的车里睡了。
从前他都不认得我。
这样的关系,能有多喜欢?
没有人天生薄情寡义。
小时候,母亲抱着我,说她喜欢我。我很高兴,我说我也喜欢妈妈。
她说:「你不用喜欢妈妈,但你得喜欢弟弟,堂弟、表弟,还有你未来的亲弟弟……秦昭,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要不计回报地帮助他们、爱护他们,记住了吗?」
后来,周维年也说他喜欢我。
他说:「小昭,你这样一直针锋相对,我怎么受得了?别闹了,我总不会亏待你。」
心底的空虚骤然被滚烫填满,我掐着顾扬的肩膀,猛地喘了两口气,忽然掉下眼泪来。
顾扬一下慌了神,停下来动也不敢动,抬手一下一下擦着我的眼泪。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完全记不得了。
我酒量不错,很少喝醉,但每次醉后就会忘事。
第二天醒来,顾扬已经不见了,我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一床毛毯。
我有些头疼地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我随手抓起一件外套披上,走过去开门。
笑容灿烂的顾扬站在门口,身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7
我和顾扬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
起先我不愿意,但顾扬好像瞅准了我吃软不吃硬的本质,扯着我袖子撒娇卖乖,甚至硬挤了两滴眼泪,我只能同意下来。
他把箱子拖到卧室里,拉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去。
我这才发现,顾扬其实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富二代。
他买的衣服,全是那种软乎乎的卫衣,穿在身上,像一只毛绒绒的大狗,垂眼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时候,一点侵略性都没有。
我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顾扬便很自然地和我睡到了一张床上。
小男孩倒不爱打呼噜,只是睡觉的时候总喜欢往我身上黏,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
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摸摸腹肌蹭蹭喉结,不知不觉就滚到了一起去。
顾扬才大一,专业课还不是很多,大部分时间他睡在我这里没有问题,只有哪天有晚课的时候,才会依依不舍地同我告别。
还会安慰我:「姐姐你别想我,我就回去一天,很快就回来。」
这几天,公司竞标赢了春景,拿下了永昌的那个大项目,顾正阳做主,批给身为负责人的我一笔不菲的奖金。
加上之前存下的钱,正好能买下我现在租住的这间公寓。
一个人漂在这座城市里,好像只有房子能给我最大的安全感。
我心情好,也就配合他演戏:「好,姐姐在家做好饭等你。」
在做饭这件事上,顾扬尝过我做的菜,就再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厨艺好了,倒是问我:「姐姐,你厨艺明明这么好,为什么不好好做饭吃啊?」
我笑得很冷淡:「我不喜欢。」
顾扬好像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快,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天晚上,我加班回来,看到他坐在桌前,面前是两个冒着热气的盘子。
最简单的两道菜,但已经让他原本修长好看的手上出现了不少伤痕。
我愣了一下,顾扬已经抬起一只手:「姐姐,我照着美食博主的教程学的,你尝尝。」
餐桌上有一盏流光溢彩的灯,光芒落进他瞳孔里,像是闪烁的星星。
平心而论,顾扬做的菜真不太好吃。
但它却莫名将我千疮百孔的心脏填平了一点,与此同时,又催生出其他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下意识想要逃离。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看到顾扬坐在桌前,耳朵上戴着耳机,一边看手机,一边在纸上写东西。
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在对着视频教程写菜谱,连几克盐几粒蒜都要记下来。
我觉得很好笑,可心底深处又泛开一片熨帖的滚烫。
倒了杯酒,把冰球丢进去,我坐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写。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扬丢下笔,转过身来,正好撞上我的目光。
他惊讶地叫了一声:「姐姐!」然后喉结动了动,眼神忽然暗下去。
我故意的。
故意换上轻薄的半透明吊带睡裙,故意没有擦干身上的水就穿了衣服,故意晃着酒杯。
顾扬走到我面前,我仰起头望着他。即便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脸依旧好看。
利落的下颌线条,紧抿着的嘴唇。
顾扬不笑的时候,其实和顾正阳有一点像。
就是这点相似,会让我对他产生下意识的厌恶和抗拒,实在因为顾正阳之于我,意味着太多不堪的、龌龊的记忆片段。
但我已经学会了演戏,心里越恶心,脸上笑得越勾人。
我扯着顾扬的衣襟,迫使他一点点弯下腰来,吻着他的嘴唇。
顾扬的眼神越发幽深,他抱着我,黏糊糊地、一声又一声地在我耳边喊:「姐姐,姐姐……」
就是这样。
唯有沉沦单纯荷尔蒙带来的生理欲望,能让我产生巨大的安全感。
人可能会背叛其他任何人类,唯独不会背叛自己的欲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欲望的深海中抽离,软绵绵地躺在床上。顾扬却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端回一杯牛奶。
「姐姐,喝了奶再睡。」顾扬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在柜子里发现了你的药和体检报告,缺钙是该多喝牛奶的。」
我沉默了很久,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为什么会缺钙?
在十八岁自己会赚钱之前,我没有尝过牛奶的味道。
青春期的那几年,我像雨后的竹笋一样拼命向上长,可是营养不够,于是就瘦得很夸张。每晚蜷缩在客厅那张狭小的弹簧床上时,我好像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和关节在空洞作响。
我把牛奶杯放在桌上,伸手关了灯。
顾扬站在一片黑暗里,轻轻地喊了一声:「姐姐。」
我躺下去,闭上眼睛:「睡吧。」
8
顾扬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他已经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书包和电脑,梳妆台上放着我给他的备用钥匙。
我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发了会儿呆,然后很镇定地去热了吐司片,吃完去上班。
整整三天,顾扬没给我发过一条消息。
正好新项目开始,我忙得要命,很快把杂念抛诸脑后,每天泡在公司盯进度,加班到深夜才开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走出电梯,我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边,微微垂着头的顾扬。许久没剪过的头发有些长了,垂落下来,遮住半边侧脸。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着我,眼眶发红,脸色微白,目光里带着一点零星的委屈。
我沉默地和他对视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拿出钥匙,开了门。
顾扬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我刚踢掉高跟鞋,转过身,灼热的吻就贴了上来,急促又热烈。
顾扬用的力气有点大,从嘴唇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停在锁骨上。
他咬得我发疼,我轻哼了一声,但他没有任何放轻动作的意图。
我闭了闭眼,用力推开他,按亮身后的顶灯开关。
骤然亮起的光里,顾扬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沉沉地望着我,眼睛里全是隐痛。
「姐姐。」他哑着嗓子说,「这三天我没有找你,你有想过我吗?」
我沉默。
顾扬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尔后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打横抱起我,往卧室走去。
「姐姐,你不用回答我,我知道你不想说。」
顾扬好像格外有精力,把所有不可诉说的情事都化成了另一种欲望,到最后,我指尖都发软。
第二天,我的脖子上多了几处显眼的吻痕。
床上的顾扬仍然沉沉睡着,我穿好衣服,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起身去上班。
项目进度暂告一段落,再加上第二天就是小长假,今晚倒不用加班到很晚,下班后,我拎着包摇摇晃晃地走到地下停车场,路过一处黑暗的拐角时,忽然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我惊着,正要叫出声,嘴巴却被一只手牢牢捂住。
这只手散发着浓郁的烟草味,指节上一抹冰凉,是翡翠的触感,手心有汗。
一股恶心从胃里蹿上来,我几乎要弯下腰去干呕。
顾正阳黏腻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小昭,我刚夸过你知道分寸,你就要带着这东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他的指腹摩挲着我脖子上的吻痕。
我在黑暗里注视着他满是侵略性的眼睛,强自镇定:「顾总,我是成年人,找个床伴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顾正阳低笑了一声。
我越发觉得,他和顾扬真的很像。
笑起来时,眼尾都会微微往上挑,唇角的弧度也一模一样。
「床伴?」顾正阳凑到我颈侧嗅了嗅,终于放开了我。
我忙不迭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小昭,已经快一年了,没有哪个女人敢让我等这么久。你很诱人,但也别挑战我的底线。」
我开车回去的时候,手在方向盘上微微发抖。
房间里一片漆黑,顾扬不在。
我趴在马桶前,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又蹒跚着走回卧室,缩在床上发抖。
小时候。
那时候我六岁。
爸妈想再生一个儿子,于是把我送回乡下的外婆家住。外婆住的是土房,后院院墙因为一场大雨,塌了大半。
某天深夜,村里的小流氓翻墙进来,闯进我房间里。
他用汗湿的手捂着我的嘴巴,手伸进被子里扒我的裙子。
我在黑夜里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他的脸,手在枕头旁边摸索,终于摸到了一截铅笔。
铅笔从他的后背扎进去,他一声惨叫,终于惊醒了邻居家的狗。
在疯狂的狗叫声中,他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夺门而逃。
后来外婆打电话,让爸妈把我接回去了。
我拎着可怜的一包行李跨进门,母亲厌恶地扫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秦昭,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耍手段。」
哦。他们觉得我不想住在乡下,所以故意勾引了一个小流氓,让外婆送我回来。
我是如此地讨厌人类的生理欲望。
可又是如此心甘情愿、清醒地沉沦在欲海里。
「姐姐?」
顾扬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接着卧室灯光大亮,我眯了眯眼睛,抬起头,看到他满脸歉意地站在床前。
那张脸,渐渐和黑暗里的顾正阳重叠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滚出去。」
顾扬嘴唇颤了颤,忽然掉下眼泪来:「姐姐,我错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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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回应  16级独孤 | 2021-5-27 23:57:48 发帖IP地址来自
《女帝轻舟》
我,大启女帝,莫得感情,打钱!#女主三观不正,疯批一个,伪姐弟,伪叔侄#买股文#
“嘶,姐姐的腰好细,偏偏这里,朕的一只手也难以全握。”
“爽吗?”我用左手仔细地描摹他的眉眼,笑的好不放荡。
右手与他十指相扣,来回裹挟着他,下摆处隐约可见纤纤玉指上的丹蔻。
“要是姐姐能让我一探幽径,就更爽了。”说罢,他重重捏住一点红梅。
我吃痛,气地打飞了他的手,翻身而下,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
他显然没能尽兴,从后面拦住我的腰,下巴在我耳边来来回回地蹭着。
“姐姐是要回去了吗?”
“驸马明日归府,三月未见,我这做妻子得回去表示表示。”
他原本只是惯常撒泼,听见柳江清要回来了,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五分的挽留也变成了十分。
“姐姐,好姐姐,今晚留下来陪我——”
我一根根拨开腰上禁锢的手指,转身用右手的食指抵住他的薄唇。
“不行哦,皇兄,我和他是夫妻。”
“哼,”他冷笑一声,突然按住我的脑袋,在我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有血腥味传来。
“你们算哪门子夫妻,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又如何?不照样把你推到了龙椅上。”
“可我更想要姐姐。”他倾身过来,手指探入,又扯开了我刚刚系好的小衣带子。
“时候不早了,”我猛地一推开他,他往后趔趄了两步。
“姐姐——”
“明日还要早朝,皇兄还是早些歇息。”
2、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落锁。
我是谁?我是人见人憎的长公主,嚣张跋扈,放荡不堪,心狠手辣,不外如是。
侍卫不慌不忙地来为我开门,很显然,他们早就习惯了我夜入宫闱,又或者夜半出宫。
偶尔,我也会和摄政王一道出宫,那时也挺方便的。
公主府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口。
小茶一见到我,眼前一亮,慌慌张张地向我跑来,附耳低声道。
“主子,驸马回来了,他……”
“我知道,”一听见柳江清的名字,我就头大,一边打断了她,一边伸手去撩车帘子。
“不是早就来信,说他要……”
不耐烦的声音戛然而止。
车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正襟危坐,衣冠楚楚,即使一路风尘仆仆,夜半归人,头发也依旧一丝不苟的束在玉冠里。
真是干净的想让人彻底弄乱了他。
他双眼乌沉沉的,在昏暗中更显压迫,见我正在看他,便朝我略微一颔首。
“公主。”
“晚上好啊,”我敷衍地扯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来,泰然自若地上了车。
“驸马怎么会在这里?”我假装关心地问了一句。
“路过。”
“哦。”
呵,夜城门在公主府的东边,皇宫在公主府的西边,这是怎么走的能路过这儿。
若说是捉奸,可我与皇帝,还有摄政王的关系,虽从未在他面前挑明,但想来他是知道的。
所幸,我并不好奇,他为何要来这里。
反正与我无关。
3、二更
这门婚事是我算计来的,但我又不爱他。
当年塞外联姻,就属柳家蹦哒地最欢,想方设法地让我替了姬如月,索性我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睡了你们柳家百年以来的希望,同时也是姬如月的心上人。
不出意外,柳贵妃是属意她的大侄子——柳江清,来做乘龙快婿的。
江清月近人,瞧瞧这名字。
那日我及笄,穿着娘亲熬了十几个晚上为我缝的新衣裳,去御花园里摘花,娘亲说为我做花糕。
我亲耳听见,柳江清对柳贵妃说,让我替姬如月去和亲。
我正在纳罕,怎么会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么好听。
下一句便听见这人说,“七公主今年也该及笄了,不妨便让她去,想来陛下不会拒绝。”
“江清提议的极好,本宫这便去找陛下说说,那苦寒之地,八十老头,本宫怎么舍得让月儿去受苦。”
谈话声渐渐远去,我直愣愣地呆在原地,心里彷徨不知所措。
原来半月前,蛮夷可汗修书一封,愿与大启永杰秦晋之好,世代通关。
老皇帝人风流,孩子也多,可适龄公主不多。
姬如月算一个,我姬轻舟勉强算半个。
可汗八十耄耋,最大的儿子都六十多了,下面几个年轻力壮的王子,就等着老子蹬腿一嗝屁,拼个你死我活。
我嫁过去,一枝梨花压海棠不说,老头死了,我还要再嫁给他的儿子。
姬如月有柳贵妃和柳家撑着,那我该怎么办?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花篮藏在假山里,飞快地抄近路去主宫道上。
因为我知道,柳江清出宫必从那里经过。
4、
我忐忑不安地躲在拐角处,只等着与柳江清不期而遇。
等到脚麻腿酸,日暮西垂,才远远看见一人轻袍缓带,披霞而来。
我心里估摸着时间,暗数三声之后,装作行色匆匆的样子拐个弯。
满以为会与他装个满怀。
那么,谦谦君子的柳江清,不会对我不管不问。
可他身子往后一斜,躲开了。
我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手肘掌心和膝盖,火辣辣的疼。
新衣裳也被刮了个大口子。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握紧拳头,硬生生逼了回去。
“七公主,可有大碍?”他没有来扶我,站在几步之外,淡漠地看着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
“柳大人,我有……”
“七公主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宫中私见外男,于礼不合。”
他绕过我,继续往前走。
“柳大人——”我在他身后大喊一句,“今日我及笄,听闻柳大人才高八斗,可否为我作诗一首。”
我殷切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转过身来,我才终于瞧清了他的相貌。
原来世上真的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太好看了,气质高华,眉目清冽,在他面前我非常自惭形秽。
若说我是地上一摊烂泥,那他就是天上洁白无瑕的云朵,可望不可即。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直到我尴尬地低下头。
一板一眼的声音从我头顶响起,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七公主,柳某人还是那句话,这于礼不合。”
他要走,我急急地拦在他跟前不让他走。
“你要怎么样才肯?”
“我从不为女子作诗,除非是我未来的夫人,柳家主母。”
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我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他帮我。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剩下我讷讷地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作诗只是由头,我是想告诉他,我不想和亲,你能不能不要推我入火坑。
可我太傻太天真了,真的,我以为他会心软帮我,甚至会对我和姬如月一视同仁。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我都觉得那时的自己,当真傻的可笑。
也当真可怜。
就在我对他还抱有三分幻想时,封我为长公主的圣旨,到了。
我排行第七,姬如月比我还大上一岁,却封我为长公主。
这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一头待宰的猪,当礼物送时,自然要给它装饰一二,好显得不那么寒酸。
当然,没人会在意猪的意愿。
可我不愿意啊。
5 、5.7更
三月三,宜嫁娶,忌远行。
清早一起床,便听见喜鹊在窗前叽叽喳喳地叫唤。
妙!今日果然是个极好的日子。
蛮夷使臣,今日觐见大启皇帝。
不合身的长公主制服拖了一地,满头珠翠压的我脖子生疼,我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可我一想到今日所谋,心里只剩下畅快,再累我也能忍着。
圣旨来的那一天,我们母子三人从破败的冷宫,搬进了富丽堂皇的罗华宫。
但我犹不死心,想着去求那个素未谋面的父皇。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有人拦住了我。
姬如月的爱慕者——宁国公世子,京城里赫赫有名的二世祖。
“七公主这是……去找陛下收回成命?”
我如惊弓之鸟一般防备地看着他,这个人我惹不起,他来找我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我不答话,他懒洋洋地摇了摇扇子,“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去和亲是板上钉钉,柳家是不会让姬如月去的。”
所以就该让我去?
就因为我是卑贱的胡姬之女,是老皇帝御驾亲征一时风流的产物,是长相异于常人的小野蛮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了缓情绪,故作天真地问。
“那世子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呀?您能不能帮帮我呀,我一点都不想去和亲。”
说着,我还挤出了两滴假惺惺的眼泪。
“啧,女人就是麻烦,本世子只是恰好路过,帮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瞧着我的表情。
我十分配合地露出期待的样子来。
果然,他紧接着嗤笑一声,“想得美。”
看,这宫里人人都喜看人笑话,捧高踩低。
“世子笑话也瞧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吗?”
他这才认真打量我两眼,“原来是一只小野猫啊。”
“世子谬赞。”我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哟,脸皮比本世子还厚,算了,不跟你兜圈子了,姬如月她……。”
姬如月?一听见这名字,我心里一沉,她又想做什么。
“她让我找人,在蛮夷来朝那日,毁—你—清—白。”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仔细地瞧着我的表情。
我太震惊了,以致于忘了反应,落在他眼里就是无动于衷。
“怎么,不信?让爷给你来一段。”他突然脸色一变,将扇子往腰上一插,然后捏起了兰花指。
“那个小贱蹄子啊,跟她那狐媚子娘一样,惯会勾引人的。”
“前些日子,大表哥来看我,不小心落了东西,本宫就让采儿给送过去,结果你猜怎么着,采儿追上去后亲眼所见。”
“那小贱蹄子拦住大表哥不让走,还大喊大叫让表哥给她作诗,简直恶心坏本宫了。”
“她也不看看她是谁,竟也敢不要脸地缠着表哥,柳家施舍给她个长公主,她就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笑话!不知感恩图报便罢了,竟还想恩将仇报。”
“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这么喜欢勾引人,便让她勾引个够!”
……
他将姬如月学了八九不离十,神态语气,惟妙惟肖,好似原主附体。
“怎么样,爷学得像吧?”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世子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还是不肯相信,姬如月会这么大胆。
使臣来贺,她怎么敢这样做。
我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泫然欲泣道,“我从未惹过月姐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世子您肯定是在挑拨离间。”
“别哭了,眼泪一滴都没有。”
“哦,那世子此来,所为何事?”
“因为,爷不想做冤大头。”
他说自己喜欢姬如月不假,但对方似乎把他当下人使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这次让他做如此冒险的事,他怎能不留个心眼。
“她竟然想算计爷去睡你,”他连连冷笑,“是快要嫁给柳江清了罢,便想着赶紧甩掉爷。”
“毕竟,我可是知道她不少破事。”
我知道宫里的水很深,如今全是他一家之言,焉能知晓他是不是故意来诳我的。
或许正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放弃老皇帝那边,以为父女之情能给我退路。
“知道你不肯相信,这样吧,宫门落锁之前,你随时都可以来永华宫找爷。”
永华宫,是宁妃的居所。
日暮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好像是在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连父女之情都没有,哪里来的退路。
我颓丧地站在永华宫门前,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对着通传的宫女,使劲张了张嘴。
“我要见宁世子。”
他很快出来了,看见我吓了一跳,“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也不打把伞。”
“世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到了僻静处,我垂目看着不停滴水的衣摆,低声问道。
“世子想成为皇家的乘龙快婿吗?”
脚边很快积了一滩水,蜿蜒一地。
“和谁?难道和你?就你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板,倒贴给爷……”
“不是我,姬如月。”
我这才抬起眼皮来,与他对视,任他打量。
“啧啧啧,”他兴奋地摇起了扇子,眼里满是兴味,“原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啊——”
“世子只管说,愿意与否?”
“那你又想要什么呢?”他贴过来,刻意用暧昧不清的语气问我,“你让我得了姬如月,那你呢?”
“我?”我甩甩脑袋,甩掉头发和脸上的水,顺带甩了他一身水。
他立刻嫌弃地一蹦三尺远。
“我啊,要的不多,就想要一江清水。”
闻言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大声告诉我:这个忙,爷帮你了。
你们一个让我去和亲,一个想要毁我清白,我只是自保而已不是吗?
以前我想做个好人,现在我是没得选。
[h1]6、5.8更[/h1]我坐在高台上,手心里全是汗,一半是激动的,一半是害怕的。
底下觥筹交错,蛮夷使臣正向老皇帝敬酒。
宁明烨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只说帮我提供想要的一切东西,至于怎么搞到柳江清,他是半点不肯帮忙。
我也不强求,柳家百年望族,势力根深错盘,柳江清此人更是柳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智谋才情,不可估量。
我说,那好啊,我把姬如月引过去,至于是怜香惜玉还是报仇雪恨,全看世子你了,到时候你把责任全推在我头上。
其实说白了,就是让姬如月替我进——她设好的圈套里。
而我,则另设了一个圈套,给柳江清。
宴席上其乐融融,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宫女不小心打湿了我的衣服,然后带我去更衣。
等门一锁,我从宁明烨特意留下的“出口”,翻窗出去了。
算了算,影那边也该得手了。
我刻意从凉亭那里路过,然后不出所料,引起了一众贵女的注意。
“七公主,要不要来一起玩飞花令啊?”
“不了,柳大人说有要事相谈,邀我一见。”我笑地灿烂极了,姬如月哪里还能坐的住。
众所周知,柳大人是京城春闺梦里人,而如月公主最讨厌别的女子接近他。
果然有人瞟了一眼姬如月。
我仿若无觉这暗流涌动,快步离去了,再转个弯不见了。
姬如月跟了过来,毕竟“捉奸”要在床呀,然后被影打晕带走了,送回我更衣的房间。
就算回头老皇帝查起来,也只会发现是姬如月一手操办的这些事。
而我,作为被算计的人,只是“侥幸”逃脱了而已,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谋划呢。


我站在门口,不停地给自己打气,都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影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上前推开了门。
“影,谢谢你!”我脸红地低下头,毕竟这事挺羞耻的。
“无妨,我答应帮你的。”他声调有些冷淡,性格使然。
我看着这张和太子皇兄十分相像的脸,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进去了。
影,是太子皇兄的孪生弟弟,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床上躺了一个人。
这时候,我的腿脚竟然不争气起来,再挪不动一步。
不要害怕,成功近在咫尺,他已经被你迷晕了,任你摆布。
我哆哆嗦嗦地解开身上繁重的华服,穿着亵衣上了床,再哆哆嗦嗦地去解柳江清的腰带。
我以为,两人穿着贴身衣物,睡在一处,便是同房了。
越是害怕,越是解不开。
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握住,我吓了一跳,头顶仿佛有犀利的视线,抬头一看。
柳江清黑黢黢的眸子,正紧盯着我。
他,他醒了!
“你在干什么?”他冷冷地问我,声音很是暗哑低沉。
他怎么会醒啊,不是说要最厉害的迷药吗?现在影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对,打晕他,不能让他醒着。
我立刻下床想拿花瓶过来,他以为我要跑,揽住我的腰往后一扯,把我压进了锦被里。
“想跑?”他掐着我的脖子,气喘吁吁地问。
完蛋,他现在醒了,我又打不过他,计划失败了。
原本我去和亲,还能给娘亲他们带来好日子,现在我去和亲,却给她们带来了灭顶之灾。
柳家不会放过他们的,柳贵妃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现在这情况,我无从解释。
“对,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求求你不要迁怒我娘亲和弟弟,他们是无辜的,你要打要罚,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
我哀求着他,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给我下春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娘亲和弟弟。”
“对不起,我千该万死,不该给你下春……”
什么,春药?!
我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我要的是迷药啊。
难怪当时宁明烨给我东西的时候,笑的一脸慷慨荡漾,“同是天涯沦落人,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爷这次好心帮你一把。”
说罢,在我肩膀上重重一拍,“这可是道上最烈性的药,药石无医,不用感激爷,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他以为我心悦柳江清,所以给了我一包最厉害的春药。
然后我交给影,影下在了柳江清的茶水里。
难怪当时影向我再三确认,一定要这么做吗?
“不,不是,我没有要给你下春药,是……”我挣扎着想要解释。
“是什么?你想说,是别人干的?”他猛地打断了我的话,讥讽道,“这个时候,又不承认了?”
“果然是撒谎成性。”
“我没有,我不是要给你下春药。”
他松开我,将我狠狠往地上一甩,“滚!”
我连滚带爬地躲在角落里不出声,避免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理了理衣服,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想要开门。
门纹丝不动。
是的,门一早就被锁上了,不到时机是不会打开的。
他又颓然地坐回桌边,摇了摇茶壶,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这里久无人住,偏僻荒凉,怎么会有茶水。
我抱膝靠着柱子坐,咬着牙默默流泪,想到娘亲他们会被我牵连而受苦受难,我却无能为力。
等着影过来开门,不知不觉,我哭累了,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大力摇醒的,醒来柳江清正拖着我往床那里去。
我心里没由来的感到害怕,立刻手脚乱舞起来,对着他拳打脚踢。
他将我往床上一扔,欺身压过来,扯下床头的穗子,把我乱舞的双手绑在床头。
“你不是不想和亲吗?我成全你。”
单薄的亵衣被他撕开,他毫不留情地揉捏那两个芽包,痛的我直弓起腰。
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开腰带,强硬地掰开我的身子,腰身一沉。
痛,太痛了,整个人像是要被劈成两半,连紧绷的脚趾头都是痛的。
我痛地想蜷成一团,他不肯,将我翻了个面,按着我。
他在里面横冲直撞,毫不怜惜,只管他自己发泄了再说。
狂风骤雨中,我被他抱了起来,上下摇摆,四肢百骸已经痛的麻木,我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我是谁,我在哪儿,谁来救救我。
来来回回,翻来覆去,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又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
还没睁开眼,脸上就火辣辣地挨了两巴掌,伴随着一声咒骂。
“你个贱蹄子!”
柳贵妃揪住我的头发,对着我的脸,又是啪啪两巴掌,尖利的护甲划破了下巴。
她想将赤身裸体的我拉出来,当众展示。
“够了,姑母,陛下还在这里。”
柳江清淡声制止了她,他已穿戴整齐,正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柳贵妃恨恨地掐了我一把,像丢破布一样丢开了我,雍容华贵地退回到老皇帝身边,抹着眼泪开始吹枕头风。
老皇帝不说话,双眼浑浊,面色萎靡,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柳贵妃哭完了,他才开口。
“柳江清,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柳江清拜伏在地,声音清冽,言辞恳切,“回陛下,微臣愿娶七公主为妻。”
“江清——”这是柳贵妃的尖叫。
“大表哥——”这是姬如月温柔的呼唤。
很好,非常好,都来齐了呢。
我披着个外袍跪在床上,低着头,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外人看起来,便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跪在那里痛哭流涕,羞愤欲死。
其实,我是笑地止不住的抖,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我的半张脸,也挡去了我脸上愉悦的表情 。
我用双手捂住脸,只是怕你们看见我快咧到耳后根的嘴角。
真是太他娘的令人愉悦了,再痛我也值了。
过程是痛苦曲折的,但结果是圆满的。
你们柳家的引以为傲,竟然要娶我这个下贱蹄子。
最他娘令人兴奋的,是老皇帝也同意了。
这事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送上门的机会,他为何不用。
不然等着姬如月嫁过去,看着柳家进一步做大,然后外戚干政,最后江山易姓?
老皇帝想打压柳家,已经很久了。
我可真是那个瞌睡的枕头。
柳贵妃哭哭啼啼,姬如月撒娇闹腾,都止不住老皇帝要下旨赐婚。
也许是对柳家的妥协,定在一年半后成亲。
真的是好痛啊,痛的腰都直不起来,但我也真的是好开心啊,开心地想放肆大笑。
但我不能,只好忍不住地发抖。
我真心实意地拜伏下去,嗓音微微发颤,“谢,谢陛下恩典。”
正如他们来时呼啦啦地一大波人,走时又呼啦啦地一大拨。
姬如月站在原地,一边想过来骂我,一边想去柳江清那里,一边又朝门外张望。
最后她恨恨一跺脚,去追老皇帝了。
只剩下我和柳江清两个人。
我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哈哈大笑,笑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很开心?”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开心,为什么不开心!”我扬着肿的老高的脸,上面妆容眼泪糊成一片,估计惨不忍睹。
“我不用去和亲,姬如月嫁不了你,而你,不仅被捋了官职,还要被迫娶我这个下贱蹄子。”
“哈哈哈哈,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对啊,都是报应,我给柳江清下套,所以被他强暴,柳家推我去和亲,所以柳江清不得不娶我。
那姬如月呢,看样子一点事儿也没有,啧,宁明烨真是个废物,竟然临阵脱逃了。
“但愿接下来的一年半,你能一直这么开心。”
“那就托柳大人……不,公子的福了。”
我若能在嫁人之前侥幸活下来,嫁入柳家之后也要受磋磨。
“没人帮得了你,只有你自己。”
丢下这句话,他施施然离去了。


我依旧跪在床上,等着这股劲缓过去。
有轱辘轱辘的木轮滚动声,来到了床前。
哦,又是一个来瞧我笑话的。
我都懒得抬头,任他打量,突然兜头被一件白袍子罩住,顿时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药味。
“想哭便哭罢,现在没人了。”
这声音听着有气无力,但是十分令人舒服,如丝丝暖流直入心底,暖人心脾。
这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谁说我想哭了,”我一把掀开头上的衣服,凶巴巴地怼回去,“我不用去和亲,还嫁了个如意郎君,高兴地很……”
一看见这人,我愣住了。
这人认真地瞧着我的脸,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末了,他轻轻地叹息一声。
“你和你父亲生的很像,但性子一点也不像他。”
“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像老皇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我这猪头一样的脸上,看出我长得像老皇帝。
温柔?我去御书房求他的时候,连面都不肯见。
当然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说,面上还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怯怯地喊了一声。
“皇叔。”
其实心里一点不慌,只想着让他赶紧滚蛋。
[h1]7、5.9更[/h1]姬如月没有去和亲。
那天,使臣想要一睹未来王后芳容,宁明烨突然跳出来,请求老皇帝给他和姬如月赐婚。
姬如月别无选择,只能顺着宁明烨的话,说他们二人早已两情相悦。
柳贵妃和柳家趁机推波助澜。赐婚时,蛮夷使臣一脸傻乐,恭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
老皇帝正头疼呢,李御史家的千金又突然跳出来,说愿为两国邦交贡献微薄,自己愿意去和亲。
三月三,宜嫁娶,忌远行。
一天赐了三场婚,可能是欣喜若狂,心情激动所致,老皇帝在将御史千金收为义女后,晕倒了。
太医赶来说是,怒火攻心,气血不畅。
后来我问宁明烨,既然心疼人家,为何一早不去求赐婚。
他苦涩一笑,“她满心满眼都是柳江清,哪里看得到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天我失败了,你却放过了姬如月,难道不会后悔?”
“我不知道,”他苦笑着摇摇头,“那时我的确是想毁了她的名声,然后一辈子对她好,可当爷看见她躺在那里,任我摆布,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真的,挺没意思的,爷那么多狂蜂浪蝶,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不值当。”
所以,按照宁明烨的说法,他出去之后,找人给姬如月的侍女报信,所以她什么事也没有。
大殿之上,使臣要求见一见和亲公主,他看见姬如月抖如筛糠,害怕地要哭出来。
“爷就是贱!看不得那女人受苦。”
我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是挺贱的。”
“豆芽菜,你敢笑话爷!”


那天我是被姬景和带出去的。
殿中光线昏暗,一室狼藉,身上粘腻酸痛,更令我烦躁的是,姬景和死活撵不走。
“你若不想去和亲,只管来找我便是,为何要铤而走险,险些连累你娘亲和弟弟。”
他眉头轻皱,语气却还是那么柔和。
找你?您莫不是在说笑,我和你素无交情,凭什么会认为你会帮我?
心里十分不以为然,却还得故作懵懂无知。
“皇叔,你在说什么呀?小七听不懂。”
“不必否认,你和宁家那小子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对姬如月将计就计,对柳江清设下圈套。”
他说的稀松平常,就像在说今日天气极好,但落在我耳里,不亚于一声惊雷。
杀人灭口?不行,威逼利诱?不行。
那就只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我飞快地掐了一把大腿,立刻痛地落下两滴泪来。
“皇叔,我错了,求您不要告诉父皇,您不知道,我,我太害怕了。
“父皇不肯见我,宫里没有人能帮得了我。我实在不想去和亲,一时病急乱投医,就走了邪门歪道。”
“我现在知道错了,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要是告诉父皇,我会死的。我死了没关系,可是娘亲他们怎么办?”
我抽抽搭搭地哭着,将那张猪头一样的脸,刻意展示给他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不虞地看着我。
殿中很静,一时只能听见我的啜泣声。
又过了一会儿,我哭的两眼发黑,已经哭不动了,他才轻轻开口。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时候小小的一团,没想到转眼间就这么大了。”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可心眼算计也多了。”
我握紧拳头,指甲嵌入皮肉,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很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
啧,真烦人,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我该怎么才能让他“闭嘴”。
“下次再用阴谋诡计——”他忽然浅浅一笑,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来找我,我教你,好歹我也领兵打仗那么多年,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理我一脸错愕,他朝我伸出手来,那只手骨节分明,如上好的白瓷。
上面却有一道极为丑陋的伤疤。
“跟我走吧,我带你出去。不然你一个人,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就算了,被你娘亲看见也不太好。”
“万一再不小心跌入水里淹死了,”他笑的诡谲难辨,神色却是温柔和煦。
“旁人会说你是羞愤自杀,你娘亲也会很伤心的。”
呵,宫里的人,惯来有两幅面孔。
我自觉地跳下床,腿一软险些摔到,是他拦腰扶住了我。
“小心些,女孩子毛毛躁躁的可不好。”
我绕到他身后去,主动推起了轮椅,开始没话找话。
“皇叔呀,您手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呀?是打仗伤到的吗?”
他盯着那道疤看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十年前,秋山围猎。”
皇叔名唤姬景和,年二十又七,长相俊美,可惜身娇体弱,是个瘸子。
十年前,姬景和东征元金,大获全胜,班师回朝,老皇帝举行秋山围猎,以示兄友弟恭,君臣同乐。
二人在密林里遭遇刺杀,姬景和凭着一杆红缨枪,激战数十人,以一双腿为代价,将老皇帝抢了回来。
而后,他以身残为由,上交兵权,老皇帝心有愧疚,驳了他请辞的折子。
君臣拳拳相护,一时传为佳话。
所幸这十年来,周边小国无力与大启抗衡,边境除却一些小打小闹,一直相安无事。
老皇帝自然也没寻着机会——收回那半块虎符,心里指不定正追悔莫及呢。
天家,向来无情。
“皇叔,小七以后可以经常去找您吗?”
“当然,景王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皇叔真是人美心善。”
姬景和是好心还是利用,我无所谓。
除了烂命一条,我一无所有。就算他不觊觎我,我反倒也要觊觎他。
躲过了和亲,但也惹来了柳家。


“公主,该下车了。”车窗外,小茶低声喊了一句。
我睁开眼,柳江清果然已经不在了。
可能人年纪越大,就越爱回忆往事。三年前的事,现在想来依然历历在目,清晰的如昨日重现。
我撩起帘子,正准备扶着小茶的手下车,有一双手蛮横地插了进来,将我抱了下去。
“柳江清,你放开我。”一碰到他,我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只能强制镇定。
“姬轻舟,柳家需要嫡长子。”
一句话,让我安静下来了。
对哦,我们已经成婚一年多了,却至今没有圆房。
“那你先放我下来。”我摸了摸发髻,对着他娇媚一笑。
他依言照做。
一落地,我立马头也不回地朝住处走去,我们分房而居,他住江上居,我住摘星楼。
我将来会有孩子,但不想给你们柳家生。
他跟了上来。
小茶想要拦住他。
“让开!主子的事,也是你这个下人可以插手的?”
小茶不肯退让。
“滚开,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小茶,让他进来,你去给我准备洗浴的东西。”
我正在梳妆台前拆发髻,见他进来了,立刻在脖子上抹了几点胭脂。
镜子里映出我和他的影子,猛一看,属实是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如果忽略掉他难看的脸色。
他强硬地掰过我的身子,粗砺的手指狠狠按在那处破口上,登时疼得我“嘶”了一声。
啧,好皇兄,你可真是做的棒极了。
夜色里看不明显,如今四下灯火通明,唇上的这块破口,顿时刺目的很。
[h1](5.10)[/h1]“柳江清,你在发什么疯。”我打开他的手,腾地一下站起来,与他对峙。
我向来不喜欢被他俯视,一如他高高在上,云端高阳,而我卑微下贱,鄙如尘埃。
“你就这么饥渴难耐?”他贴近了我,冰凉的手指一路按过那几点胭脂,神色晦暗不明。
我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掐死我。
“那又如何?”我笑的十分不怀好意,“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
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喉咙上。
“柳江清,如果你是来说教的,我劝你大可不必。”我不耐烦地转身坐下,将配饰一股脑摘下。
“我要沐浴了,请你出去。”这是下逐客令了。
身后许久没有传来动静,正当我想转头看看人走了没,已经被一股大力掀起。
“柳江清,你放开我!这是公主府,不是你柳家。”我被他扯着胳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估摸是被我挣扎地烦了,他将我打横抱起,一路直入浴房,将正在准备东西的小茶吓了一跳。
“公主……”
“出去!”他冷冷扫视了一圈,“都给本相出去!”
浴房里的下人立刻鱼贯而出,只有小茶一动不动。
“来人!”他朝外冷喝一声,“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杖刑三十,即刻发卖。”
“你敢!”我厉声急喝。
立即有人飞身而入,将一脸惊恐的小茶捂住嘴,带了出去。
“柳江清,你凭什么这么做!那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我气得要对他拳打脚踢,冷不防被他扔进了水里,砸起一片水花。
“咳咳。”我灌了好几口水,七手八脚地从水里爬出来,就见柳江清正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
“姬轻舟,你敢做初一,我凭什么不能做十五。”
他下来了。
“咳咳,你若不服,姬如月还在蛮夷等着你呢,你去找她啊。”
我被摔得头昏脑涨,扶着池沿才能站直,但输人不能输阵。
“虽说本朝无明令禁止驸马不得纳妾,但本宫宽宏大量,随你纳几房都行。”
“你若想要嫡长子,本宫也可将其认在名下,仔细教养。”
然后养出一个废物给你们柳家。
“若这样还不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可姬如月如今身在蛮夷,你就算想,那也是鞭—长—莫—及—”
说着,我讥诮地瞥了一眼他胯下。
“本相长不长,公主不早就知道了吗?”
他越走越近,水面荡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直到撞到我的小腿。
他来者不善,我却不能坐以待毙。
我转身要上岸,膝盖已经捱到地板。
脚踝突然被人轻轻握住了。
“公主是要自己下来,还是由本相代劳?”
他就站在我身后,贴的极近。
“这个嘛——”我转头朝他讨好一笑,“还是本宫自己来吧。”
我轻巧地抽出脚,娇羞着低下头,小腿抬起,缠在他大腿上,然后……
一脚踹向他胯下二两肉。
啧,竟然被他躲过去了。
一击不中,我起身就要跑,他已如猛虎一般扑上来,揽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压在池边。
“果然还是由本相亲手洗,才有意义。”
这番动静,外袍早已滑落,我动了动,他便压的更紧,两团白嫩在他胸膛上顿时被压的变了形。
他拿起边上的汗巾,湿了水,缓慢且狠厉地擦着。
脖子上立马火辣辣的疼起来,像是掉了一层皮。
我发狠地咬在他肩膀上,礼尚往来,才算公平。
他去扯我的腰带,我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他眯了眯眼。
“你在怕我?”
“笑话!”我立刻不敢示弱地回击,“本宫为何要怕你?”
“不过就是春风一度,本宫早已熟能生巧,倒是柳相你……怕是铁杵生锈,雄风不再。”
他冷笑一声,便继续去解我的腰带,衣服接二连三地掉落,直至他的手覆上那团柔软。
我努力控制住身体不去发抖,可颤抖的眼皮显然已经出卖了我。
他捏起我的下巴,“哦,这里还没洗。”
他轻轻吻了上来,辗转厮磨,又突然发了疯般啃噬撕咬,很快血腥味充斥鼻端。
就在我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放开了我。
“柳,柳江清,你是多久没碰女人了,如此饥不择食,竟连我也下得去嘴?”
一得自由,我就朝他讥讽连连,“要不要本宫大发慈悲,送你几个?”
“三年。”他捞起汗巾,继续给我擦身子,每一次触碰,都会引起我轻微的颤抖。
什么?我一时没听大懂。
“三年前的事,果真让你印象深刻。你瞧,你在害怕地发抖。”
那日的偏殿里,昏暗的光线,落满灰尘的房顶,哭到声嘶力竭,永无止境的索取,痛,无边无际的痛……
我别过头不想看见眼前这张脸,我怕会忍不住想咬死他。
“呵,还不是因为柳相你……不尽人意。”
是,我承认,自那时起,我对男女之事十分抵触,但并不妨碍我嘲笑他床上不行。
“想必面对他们时,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我竟听出了一丝愉悦。
“哎呀呀,那可真叫柳相你失望了,我和他们,真真蜜里调油,如鱼得水呢。”
我捂着嘴娇笑,他“啪”地一下丢掉了汗巾。
“姬轻舟,你可知什么是为人妻的本分?”
“为人妻?谁的妻?你的吗?”我不敢置信地笑出声来。
“柳江清,你是在说笑吗?大晚上的你要是不清醒,还是早点回去歇息……”
“婚书上明明白白写着,族谱上清清楚楚记着,你说你姬轻舟是谁的妻?”
他又开始沉着脸,周身气息低迷犹如实质,眼底蓄着风雨欲来。
啧,看样子柳江清今日当真是昏了头,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得让他清醒清醒。
“本朝规定,女子可和离,赶明我找皇兄……”
他突然捞过旁边的衣服,将我裹了个严严实实,堵住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姬轻舟,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明明每回吃苦头的是你。”
他抱着我回房。
我指甲扣进手心。
不过就是被针扎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定要让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他放下帷幔,将我压进锦被里,我闭着眼睛不想看他。
他落下一吻,那日的记忆上涌,我忍不住打颤。
他仿佛十分有耐心,像猫捉老鼠一样逗弄着我,我却受不了了。
“柳江清,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找太医开点药。”
我怒目圆睁,他却笑了起来,忽然翻身下去,躺在一边,拉过被子将我和他盖了个严实。
“睡吧,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
“你上朝关我什么事!”
他长臂伸过来,将我压进他怀里,拉起我的一只手往下,直至那坚硬挺拔。
“果然还是不能心软放过你。”
直到我五指酸软,手腕无力,他才肯下去洗漱。
啧,早知道平日里该多加锻炼,这样才能臂力惊人,然后方才直接就能让他断子绝孙。
过了一会儿,他又上来了。
他的脖子就在我头顶上方,如果我臂力惊人,狠狠一扭,那他就……
他的胸膛就在我耳边,如果我臂力惊人,一簪子就能送他……
“别乱动,本相的耐心不是那么好的。”
我身体紧绷,仔细听着他的动静,然后不争气地睡着了。
梦里来来回回地,还是那些人和事,将我拉入往事的漩涡。
[h1]5.11请假,卡文了[/h1]开不开后宫还没想好。。。。
[h1]5.12更+5.14更+5.16更+5.17更+5.18更+修文[/h1]梦回幼时。
娘亲是一个很漂亮的胡族美人,她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好像一汪天空在注视着你。
可惜所遇非人。
她原是酒肆歌女,边境战乱后,她被掳到大启军营,供人玩乐。但第一天,她就打伤一个将军,要被拉出去扒光衣服示众。
听说是一个军医救了她,将她一直带在身边。
后来便是老皇帝御驾亲征,惊鸿一瞥之下要了我娘。
本来老皇帝回京压根没想起带我娘走,偏偏那个时候娘亲落马受惊,我出生了。
我是七个月的早产儿。
皇家血脉不得流落在外,但老皇帝把我娘带回宫后,随便封了个末等美人,便不管不问了。
要说这样安稳度日也就罢了,可我五岁那年,娘亲被卷进了一桩宫中投毒案,虽然事后证明了清白,但她为那位“凶手”陆贵妃,求了情。
陆贵妃为人温婉可亲,平日里对我们母女照顾良多。
“被害人”柳妃自然是不答应的,当时证据确凿,在柳家的施压之下,老皇帝处死了陆贵妃,我娘也被打入了冷宫。
陆贵妃死的时候,请求老皇帝将她的孩子,交由我娘抚养。
这样,我多了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小毓。
冷宫有多冷,人心就有多狠。
小毓贪玩落水了,当夜发起了高烧,太医院却找不到一个太医来。
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到了云岚宫,因为柳妃晚膳吃坏了肚子。
最后,我和娘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毓一点一点地,被烧傻了。
这下,再没有让柳妃烦扰的事了,就是不知她夜里睡得可还安稳。
痴傻的小毓,每次看见云岚宫的人都很害怕,直往我后面躲。
娘亲很愧疚,没有完成陆贵妃的遗愿。
而我,在九岁那年,将平日里和小毓一起玩耍的小宫女,骗了出来,亲手将她推进了井里。
若不是她到处和人炫耀,有只水头极好的绿镯子,我怎么会查到她身上呢。
用小毓的一辈子换来的翡翠镯子,戴在手上不嫌沉的慌吗?
既如此,我就做做好事帮她一把,让她从此免了这后顾之忧。
她像个癞蛤蟆一样,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那日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刚杀了人的我哼着歌,出了废弃的冷宫小院,往皇家学堂走去。
当然,我是没有资格进学堂的。
但我可以在屋外偷听。
然后,我遇见了影。
他对我说的第一话便是。
“你杀人的姿势,太丑。”


从冷宫到学堂,走小路需穿过一片林子。
再转个弯便是学堂,偏偏此时,冤家路窄。
斜里正走来一行人。
姬如月,二皇子姬云逸,以及伴读柳江清。
姬云逸与姬如月一母同胞,他与柳江清同岁,十之又三。
我悄悄隐没到了林子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以及,维护我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
没成想,刚躲过了狼,转头又遇见了虎。
太子竟然也在这里。
他站在大太阳下,一身玄衣,金线勾勒的四角金龙,腾飞其上,玉冠上鸡蛋大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夺目耀眼。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试着挪动脚步,想趁他没看见赶快离开。
刚抬起脚,他却突然抬头了,直勾勾地看向我藏匿的这座假山。
我屏住呼吸,不敢做任何动静。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踩在落叶上噼里啪啦的,且离我越来越近。
他走过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主动走出来,摆出一副偶遇吃惊的模样,怯生生地施了一礼。
“小七见过太子哥哥。”
他不发话,我也不能起身。
但我是谁,我是自小养在冷宫,不懂规矩,言行荒诞,且只有九岁的孩子啊。
我自顾自地起了身,朝他笑的懵懂无知,“太子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是不说话。
一阵长久的沉默。
日头毒辣辣地晒着,林子里很静,静的可以仿佛可以听见我的心跳声。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眼前这个人,若非长得和太子一模一样,我甚至会怀疑他是假的。
他周身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死气,像长年封在地底的死尸,纵使是站在阳光下,也驱散不了这令人厌恶的气息。
眼神是冷的,就像有次起夜时,被我砸死的那条毒蛇。
面无表情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虽没资格和太子打交道,但也远远见过一面,其人十分活泼,且宫中上下皆知,太子最是善良可亲,宽容大度。
我垂下眼,瞧见这人指节粗大,虎口虽无厚茧,但似乎是练武的把式,再不济也是久做重活的人。
可太子锦衣玉食,怎么会像娘亲一样操劳呢,且他喜好诗书字画,不喜文治武功,王皇后不知为此头疼了多久。
直觉告诉我,这很不对劲,还是尽早走为妙。
我又乖巧地朝他施了一礼,“太子哥哥,小七已经出来很久了,娘亲估计该着急了,小七先回去了。”
不等他同意,我已急急转身,大步迈开。
但他只一句话便让我惊住了。
“你杀人的姿势——太丑。”
语气平淡,却像含着冰渣子一样,直冻到人心底去。
他不再说话,我一时进退两难。
不行,我绝不能承认。
我恍若未觉,身形如常地往前迈了一步。
但如果他站在我面前,就会发现我眼神慌乱,神色不安。
我一步步地走着,心跳如鼓,仔细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没有追上来,因为有人来了。
“哎呦,杂家的殿下呀,太傅都到了,您怎么还没去学堂呀。” 这声音又尖又细,听着气喘吁吁,着急忙慌的。
应当是他身边的贴身太监。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我才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半夜,我又摸黑找到那口废井,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了好些石头扔进井里。
随着接二连三的“扑通”落水声,我的心也好似落了地。
第二天起床,却见娘亲神色惶惶,我一再追问之下,她才说出实情。
说小毓没出事之前,那个经常和他一起玩的小宫女,今日一早被人发现溺死在了太液池里,大总管说她是失足落水。
她又再三嘱咐我,不要去水边玩,水边不吉利,专门害小孩子。
我面上乖巧地应了,但实际心里冷的不行。
怎么会这样?
思来想去,我又一次去了学堂,躲在窗下听夫子讲的昏昏欲睡。
终于,里面传来宁明烨一声欢呼。
他们下学了。
我连忙赶跑瞌睡虫,抢先一步等在去东宫的必经之路。
不多一会儿,就听见上次林子里的那个太监在喊。
“殿下,您慢点,那蛐蛐还没到呢。”
“小安子,你快点,孤等不及要去看大将军了。”
我立刻从宫道的另一角转了出来,装作巧遇的样子,一脸惊慌失措道。
“太子哥哥好。”
“额,你是?”
太子竟然一时懵住了,他显然不认识我。
身后的小安子悄悄比了个七,他才连忙改口道,“原来是七妹妹啊,平身。”
“太子哥哥是要回宫吗?”
“对啊,七妹妹可有事?”看他一脸猴急的样子,我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那没事,孤便先走了。”
“太子哥哥慢走。”
人很快就走远了,我的心却越来越沉。
不是太子。
挪走尸体不是他。
那日林子里的人,也不是他。
我狠狠咬了舌头,以保持冷静。
不能慌,无论那人是敌是友,都不能慌。
王公贵族中,的确会有人培养死士。
但如此相像,连根头发丝也不错,真的凭王家之力可以办到?
王皇后的父亲在朝时,也不过官至户部尚书,早已告老还乡。
她能坐上皇后之位,全赖她的肚皮比柳妃争气。
当年她们几乎同时有喜,皇后之位尚未落定,自然是谁生下长子,谁便是皇后。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不立贤。
当然,也有例外便是。
我听冷宫的太监说过,当年王皇后肚皮大的吓人,人却瘦的不行,都以为她害喜严重,才会显得肚皮很大。
但冷宫的疯婆子却说,她那样子根本就是怀了双胎。
她平日里疯疯癫癫,说话颠三倒四,谁也没在意这句话。
皇家,从来不允许双生嫡长子的存在。
后来,王皇后受惊难产,生了一天一夜,才艰难产下一子。
当时老皇帝在西郊巡营,听到消息后,连夜奔赴回来,正好见到自己的长子。
王氏顺理成章登上凤位,压了柳妃一头。
当年的事情已不可再考证,但我总觉着这里面透着古怪。
宫里的事,从来没有巧合一说。所有的巧合,不过精心设计好的戏本罢了。
双胎,难产,偏偏皇帝不在。
我这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吗。


第二次遇见影,是他主动来找我的。
自林中“一别”,已有月余未见。
明明已入秋,冷宫里蚊子却多的不行,我睡不着,索性打开窗户透透气。
一开窗,便见太子的脸正直直对着我。
我吓得退后一步,但很快想起这样不对,便又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
他还是不说话。
我搬来一个板凳,踩在上面,趴在窗台上,和他面对面,甜甜地喊道。
“你是我的第二个哥哥吗?”
他还是沉默,但眼神却变了变。
我朝他伸出鸡爪一样的小手,开心地唤他。
“哥哥,你上次说我杀人的姿势太丑,那这次是来教我的吗?”
不知为何,我直觉他不会伤害我。
我一个冷宫弃女,若是害我,何必大费周章将尸体扔到太液池去。
我一直伸着手,时间久了酸的不行。
就在我想收回手,赶人走时,他却突然回握住了我的手。
和他的人一样,他的手也是极冷的。
“好,我教你。”
闻言,我顿时笑的灿烂极了,极为欢喜地唤了一句。
“谢谢哥哥。”
但我知道,我赌对了。


因为影的存在,我可以随意去到皇宫里的任何一角。
他熟知这宫里的每一处暗道和……狗洞。
那日,他从冷宫上空掠过,赶去学堂,正好瞥见我杀人的一幕。
他说,那时觉得我推人的动作像个鸭子一样好笑,在暗卫里是要被头领罚的。
太子要溜出宫去和人斗蛐蛐,便让他来假冒念书。
实际上,他大字不识。
我问,为何你不读书。
他说,因为他不喜欢。
见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我便也没再多问。
从我俩相识,他就是一个闷葫芦,甚至能一整天站在那里不说话。
但正如他的名字叫影,他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存在,是某人的影子。
就像我是一个被遗忘的存在。
偶尔从某些方面,也能窥见他隐秘的一面。
比如,他从不吃荤菜。
我没有探人秘密的癖好,若是敌人的伤疤,揭了便揭了,我还要再撒把盐,浇上辣椒水。
可他不一样。
他知道我所有的不堪,接受我所有的阴暗面,陪着我走过豆蔻年华。
从九岁到及笄,是我这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有娘亲和小毓在,有他陪着我闹。
他武功很厉害,飞檐走壁,几步之间便是几十米远。
有了他,我再不用低声下气求那些出宫采买的太监,他可以直接带我出宫,将娘亲的绣品卖了换钱。
有时我们会在街上疯玩一天,但往往都是他看着我闹,护着我不被人群冲走。
非要我主动去扯他一块玩。
没有太监吃回扣,银钱多了起来,我能给小毓买些小玩意儿。娘亲纳罕,我说买绣品的人多了,玩具是托太监们买的。
十岁,我们在街上打过纨绔子弟,宫里戏弄过恶太监。
十一岁,我们在上元节的城隍庙一起许愿,端午节一起包粽子,中秋节一起摘桂花。
十二岁,我学会了做长寿面,为他庆贺生辰,他明明比我大四岁,却不愿意让我喊他哥哥。
十三岁,我在大街上突然来了葵水,痛地直打滚,他却以为我快死了,抱着我直奔药铺,冷着一张死人脸,险些将掌柜的吓死。
大夫说我从小身子不好,所以头一次来小日子要比寻常姑娘难受的多,嘱托我好好将养,我不以为意,他却一一记下。
我们在春天里放过风筝,夏天里摘过莲子,秋天里抓过螃蟹,冬天里打过雪仗。
如果不是后来,偶然撞破他和王皇后的事,他根本不会告诉我,他过的这么苦。
他不说,我不会主动去问。
他在冷宫里有藏身之处,那日我去找他,却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女人在和他说话。
她说,“影,你太让母后失望了,你怎么可以在阿宸面前承认你是他弟弟?他现在不吃不喝,连我也不理了,你是存心来害我的吗?”
阿宸——太子姬玄宸。
“我真是不该生下你,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每天担惊受怕,害怕哪一天东窗事发,我和阿宸就死无葬身之地。”
“阿影,算我求求你了,你就体谅体谅母后。”
“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
良久,我才听见影冷淡地回道,“好。”
女人心满意足地离去了,影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我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
“你都看见了,是吗?”他低声问道。
“是。”
他一步步走近我,阴影笼罩而下,我努力地仰起头与他对视,但他逆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也觉得我是个扫把星,是个应该去死的存在吗?”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莫名地瘆人。
我立刻摇摇头,拉过他的手,“不,你是我哥哥,是除娘亲和小毓外,对我最好的人。”
“你应该怕我的,我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
他阴森森地看着我,那视线里有绝望,有自嘲,唯独没有期待。
就像一个站在悬崖边上,走投无路的人。
我赶紧抱住了他,柔柔地劝道,“这不是你的错,是上天不公,老天无眼。
“你不应该拿旁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他犹疑地抬起手,而后紧紧回抱住我。
“轻舟,你会丢下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除非你先主动丢下我。”
突然,他咬牙切齿地低吼,“轻舟,你不要骗我,你若骗我,我……”
“怎么样,杀了我吗?就像上次杀那个恶霸一样干脆利落吗?”
“不!我怎么会杀你,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伤你。”
我顿时开心地笑起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你不杀我,我怎么会弃你而去呢?”
“轻舟,我发誓,这一辈子……”
我连忙抬起头,捂住他的嘴,“怎么能随随便便发誓呢,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怎能轻易许给旁人?”
他却猛地笑了,“轻舟,不用担心我,我……”
“不,哥哥,我们应该是相互扶持,而不是你为我去死,一旦这样子做,我和王皇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轻舟,别提他们,他们不配和你比。”
“影,答应我,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俏皮地伸出小拇指,要与他拉钩。
他看了我许久,才轻轻一笑,伸出小拇指来。
“好,我答应你。”
那天夜里,我听他说了很多他的过往,直到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他将我送了回来。
我知道,他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就像我总在娘亲面前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他定不愿将最难堪之事说给我听。
我们都在对最亲近的人,掩盖最丑陋的一面。
原以为日子便是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直到我听到我要去替姬如月和亲。
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毓高烧那年,有一团厚厚的无助和害怕,紧紧包围住我,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但这一次,我要先发制人,必不能任人宰割。
我求了老皇帝,老皇帝不肯见我,宁世子却正好撞了上来。
那么,便是孤注一掷吧。
无论我提什么要求,影都会答应,这次也不例外。
对皇宫地形如此熟悉的他,轻而易举地便将柳江清带了过来。
事后,我如愿以偿地不用去和亲了。
但我平静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


影:番外一
轻舟问我为何不读书,我骗了她。
其实是因为那个女人害怕,她怕有一天我会将太子取代,倒不如做个莽夫,一辈子什么都不懂,任人摆布。
轻舟问过我,你恨她吗?
我说,我不知道。
当然是有些恨的,但我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样会吓到轻舟。
那个我应该称之为“母后“的女人,她生下了我,并且没有让我夭折,按理说,我不该恨她的。
偏偏她总是列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满口的仁义道德,企图让我不要生出逆反之心。
我只想说,我对那皇位,没半点兴趣。
她当年也许是有护犊之心的,不愿将我弄死,又害怕被人发现,将我养在了暗处。
保护我的侍卫说,我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她便为我寻来绝世高手,教我武功。
但她告诉太子,说我是寻来保护他的,所以才会长得像。
然后,太子便理所应当地认为,我是他的替身死士。
平心而论,太子他不是个坏人,有时候甚至天真的可爱,所以,我还是愿意称呼他一声哥哥的。
冬日里,他不想早起,便让我代替他去上早课,没人能瞧出不同来。
就是母后她自己,偶尔也会一时分不清。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坐在学堂里上课的是我,而太子不知所踪。
她能发现我,是因为我听学太过聚精会神,未能装的像太子一般,兴趣缺缺的样子。
她害怕极了,将我打了一顿,并勒令我不得接触任何书籍,耳提面命太子不得再找我。
但太子随性惯了,要求我学的再像一点,久而久之,我的言行举止模仿他像了十成十,他才敢让我多次假冒他。
他给我取了名字——影。
我从小接受的就是训练,再训练,一刻不停地训练。
为了能让我拿起剑杀人,师父安排一场了围猎,我要想活下来,必须将那些饿疯的小乞丐杀掉。
我好像才九岁吧,剑都拿不稳,却必须得不停地挥着手臂,漫无目的砍刺。
直到我砍无可砍,一屁股跌在地上,才发现已经没有人站着了。
一地的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我一双手从小就染了鲜血,我杀过很多人,有宫女,有太监,有官员,还有怀孕的妃嫔。
若非柳家势大,母后她甚至会让我把柳贵妃也一起杀了。
她总是在我面前哭诉,说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要我体谅她,她在这宫里能信任只有我了。
一开始我满心感动,为了达成她的期望,无所不用其极。时间长了,我才发现,这不过是她利用我的手段。
她再来找我,我便直接问她,又要杀谁。
她立马恼羞成怒,质问我,怎么和你母后说话的。
我冷冷一笑,她自讨没趣。
后来,她索性也不与我装了,一上来便是开门见山,指名道姓地要我做什么。
我说好。
直到那次,她大声训斥我不懂规矩,是不是想将太子取而代之,让我不要痴心妄想。
偏偏太子也在外面,他才知道我是他亲生弟弟。
他惊地一下子闯了进来,抖抖索索地指着我,难以置信道,“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看着他害怕的眼神,我恶作剧之心突起,重重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急急忙忙要和他解释,但他愤怒地大吼一声,甩袖而去。
下一瞬,一杯滚烫的茶水已经砸在了我头上,熟悉、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立刻飘散开来。
我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她顿时害怕地摔倒在地,却还强撑着大喊大叫。
“滚,你给本宫滚,本宫不想看见你。”
她害怕且厌恶我,害怕我身上的杀气,厌恶我身上的死气。
可是亲爱的母后啊,那些人不都是你让我去杀的吗,不是你让我变成了这样吗。
你让我体谅你,你怎么不来体谅体谅我呢?
但我什么也没说,恭敬地退了出去。
后来她来找我,被轻舟看见了。
她说,太子妃马上便要嫁入东宫了,让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东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尤其是,不要出现在太子面前,免得他一再愧疚。
她让我去和太子解释,那日是我鬼迷心窍,见钱眼开,才会说我是他弟弟,实际上我不过贫贱之子,家里人活不下去了,才会将我卖到宫里来。
我答应了。
但是太子他不信,并且从那以后对我更好了。
这我可就没办法了,我只是在说的时候,露出了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和轻舟学的呢。
我一早便注意到轻舟了,她与我很像,受命运挟制,却始终不甘。
但她比我好,她懂得反抗。
我却像个懦夫一样,期盼不该欺盼的亲情。
曾经有太监对轻舟娘亲出言不逊,后来被轻舟设计揭发后宫秽乱,慎刑司将他处死。
轻舟讨厌柳贵妃,有一次在路上扔了一块石头,害的姬如月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到现在都得用头发盖住那块疤。
轻舟嘴甜,和御膳房那些人甚是熟悉,他们会给母子三人很多没动过的剩菜。
不仅如此,她和那些经常出宫采买的太监打交道,让他们把她娘亲的绣品拿出去卖。
但他们抽回扣太厉害,轻舟不止一次在背地里大骂他们,转头对他们还是笑脸相迎。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我那次心血来潮,路过冷宫时进去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她将一个小宫女推下了井。
那个小宫女我见过,和柳贵妃宫里的人,走得很近。
我知道她要去学堂偷听,特意等在她路过的林子里,果不其然遇到了她。
我说她杀人姿势太丑,她竟然十分镇定,背对着我走的泰然自若。
若非她头上的步摇,晃得厉害,我险些让她骗了过去。
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再说我还要帮她处理尸体呢。
可是太子的贴身太监过来了,我只好作罢。
我看见她大半夜往井里扔石头,只觉得十分好笑,打算吓唬吓唬她一段时日。
没想到,她竟然去找了太子,并且十分聪明地猜出了我和太子不是同一个人。
我难以抑制兴奋地手抖,从小到大,头一回有人能认出我来。
我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她,她一点也不像上次那样害怕,甚至甜甜地喊我哥哥。
她朝我释放出友好的善意,但我犹豫了,因为我不想害了她。
眼见她要收回手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握了回去。
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不像我的手,长年冰冷且硬邦邦的。
我和她成了宫里,最快乐的一对兄妹。
看着她开心,我也很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
我发誓,要一辈子护着她。
我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最丑恶的一面,以免让她瞧出端倪,但轻舟是谁,她只是看出来了没说而已。
我以为这样子,便是足够了。
可惜啊,还是被那个女人破坏了,她来找我,被轻舟撞见了。
我十分怕轻舟会弃我而去,但我随即自嘲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早就该习惯了,你本来就是一个被人厌恶的存在。
长痛不如短痛,本来就该老老实实活在黑暗里,不是吗?
又何必自欺欺人地去拥抱阳光。
可她告诉我,她不会丢下我。
她说,我们一起走下去,好好的走下去。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辈子会护着她。
拿命护着她。
她不想和亲,让我给柳江清下药,我同意了。
只要是她想要,无论多么荒诞背德,泯灭人伦,我都会给她。
可我没想到,这是我此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亲手,将她,送到了别的男人床上。
也送到了别的男人怀里。
赐婚,只是一个开始。
姬如月自是恨极,但柳贵妃迟迟未动。
安静的有些过分。
或许她们在等待一个时机,比如,我先替她们守着这柳家主母之位,姬如月好后来居上。
但是我这人向来抠门,只进不出。
罗华宫门前,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眼神。
也许他们在摸底,也许是想一把火烧宫。
总之,我们在这宫里很不太平。
自那日后,我足足修养了一月才下地,整个人的精气神被抽走了大半。
娘亲的眼神,欲言又止,但她什么也没问。
她开始教我刺绣,说汉人女子在成亲前,都会为夫君制衣纳鞋。就算我是公主,就算柳家富贵,我也该有为人妻的样子。
我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连连称是,心里却冷笑不已,那也得我有命上花轿才是。
这桩婚事,除了娘亲,没一个人期待。
如此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两个月,我心里愈发不安。
姬景和突然要见我。
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我去见他时,他又轻轻叹了口气。
“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可还行?”
“皇叔说的不对,我这明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呀。”我不客气跳上石台,坐下,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倒是不见外。”他失笑着摇摇头,又把糕点往我这里推了推,“吃吧,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多谢皇叔。”我一边塞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皇叔找小七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便不能找你?”
“哪能啊,皇叔开心就好,小七随时待命。”
我故作天真地朝他扮了个鬼脸。
“你这丫头,小心点吃,别呛到了。”
他突然伸手过来,隔着一张桌子,温热的指腹划过我的嘴角。
我一垂下眼就能看见那道疤痕。
啧,这人好像有点难搞。
与虎谋皮吗?
我不自觉地舔舔唇,从来一山不容二虎,他与柳家,就不知孰胜孰劣了。
我拿起杯子假装喝水,他毫不在意地收回手。
“一会吃完跟我去见一个人。”
“小七遵命。”
原来见的是一个老神棍。
老道拂尘甩了又甩,山羊胡子捋了又捋,一脸高深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是问前程还是问姻缘啊?”
“前程。”
“哦?我看姑娘你夫星皆动,可红鸾星未动,当真不好奇?”
“不了,就前程。”
老道看的还挺准,我必不会守着柳江清过一辈子。
那可不就是好几个夫星。
他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龟壳,摇了几下,撒出三枚铜钱,又摇头掐指,嘴里念念叨叨。
他突然一睁眼,大喝一声,吓掉了我手里的半杯茶。
“可有烫着?”姬景和倒是反应迅速,飞快拿开我的手,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我笑嘻嘻地摇摇头,抽回手去捡杯子。
他笑笑,转头对着老道,“道长,可有结果?”
“姑娘,当真是贵不可言。”他又捋了一把胡子,明明没剩几根毛了。
“哦?有多贵?”我挑挑眉看他。
你继续吹我听着。
“看来姑娘并不信。”
“小七,不得无礼,这位是无虚道长,乃正阳宫掌门,就是陛下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他虽是斥责,却并无多少厉色。
我立刻低下头认错,“小七晓得了,这就向道长赔礼道歉。”
“无妨,老道大度,不跟姑娘计较。”
瞧这哼哼的语气,我也不跟老头计较。
大启道教兴盛,正阳宫乃道门之首,老皇帝对其信任有加,经常请其门人来解梦。
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夜有所梦吧。
但我从不信神鬼之说,若真是显灵,怎么这世间好人没好报,恶人乐逍遥。
那些个神仙,生前没人见过,就算死后十八层地狱下刀山火海,那也是我死后的事。
生前哪管身后事。
“还请道长赐教。”我低眉顺眼施了一礼。
老道笑着摇摇头,“姑娘不信也罢,不过我受人之托,须得忠人之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姑娘日后,贵在非比寻常,老道也不敢妄语。”
果然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朝他盈盈一拜。
“若贵,便是万万人之上,若低,便是天地一沙鸥,自在且逍遥。”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端看姑娘日后抉择,切记顺心而为。”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这是说我将来要么权势滔天,要么隐居山野?
不等我回应,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咔嚓”,引得我与老道同时侧目。
是姬景和,他捏碎了杯子,茶水和碎片洒了一地。
他的右手在微微颤抖,抑制不住地抖,掌心有鲜血簌簌而流,地上很快积了一小滩,他却恍若未觉。
“皇叔!”我大叫一声扑过去,拿起他的手,就要喊人进来处理。
“没事,先不要喊人进来,阿舟你先出去,我与道长还有几句话要说。”
他的眼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右手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攥的生疼,鲜血顺势染红了我的袖子。
他闭了闭眼,看得出他在强制镇定。
刚刚还小七小七的喊,一眨眼就成了阿舟。
我掩下心里的异样,乖巧的应好。
过了一盏茶时间,就在我将池里的胖锦鲤都数完了,老道出来了。
“姑娘,老道还是那句话,切记顺心而为,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
“多谢道长提点,道长慢走。”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姬景和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整个人,一半隐在昏暗中,一半露在光影里,听见我的脚步声,他朝我慢慢抬起头来。
“来,阿舟,过来。”
他还是在笑着,温柔和煦,如春风拂面。
但在我看来,他却仿若披上人皮的修罗恶鬼,在向他的猎物发出邀请。
我停下了脚步。
还是那只手,在朝我伸着。
一旦我过去,也许就会被拉入无边黑暗,与他共沉沦。
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我放上我的手,粘腻的鲜血将我一同侵染,刺目的红,耀眼的白。
“阿舟,好孩子。”他将我揽进怀里,那只带血的手,摸上了我的脸,血腥气扑面而来。
“阿舟,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小七有惹皇叔生气吗?”我歪着头问他。
“没有,当然没有,你做的很好。”
老道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如此状若疯癫。
我轻轻将手贴上去,压着他的手,细细摩挲着那道疤痕。
“既然小七做得好,那皇叔有什么奖励吗?”
“阿舟想要什么奖励?”
他淡然地抽回手,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拈起花瓶里的一只月季,轻嗅。
“也没什么,娘亲在宫中住不习惯,我想让她出宫看看。”
“阿舟真是狮子大开口。”
“皇叔会帮我的,对吗?”
他将月季插在我的发髻上,“这样好看多了,女孩子应该漂亮些才好。”
“女为悦己者容,但阿舟不必,因为阿舟不需要。”
“下次来见我的时候,记得养胖点,皇叔不喜欢看见你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顿时弯起眼睛,笑的乖顺,“多谢皇叔!”
“走吧,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也算是对你及笄礼的补偿。”
我擦掉脸上的血,推起轮椅,朝外走去。
“皇叔对小七真好。”
“希望阿舟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那是自然,小七会很听话的。”
“呵呵。”
小茶就是那个时候来到我身边的,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精通医术。
姬景和问我,那日是如何将柳江清带到偏殿里去的。
我说一切都是宁世子安排的,小七一概不知。
“阿舟,你不乖。”
“可小七真的不知道呀。”
他摸摸我的脑袋,面上带笑,却没有追问。
我在景王府小住了几日,姬景和将我送回去时,遇见了娘亲。
他与娘亲谈话,二人特意避开了我,似是旧识。
姬景和答应过我,一定会将娘亲他们送出宫去。
他说,避暑行宫,实乃好去处。
每年仲夏时节,老皇帝携一众皇亲贵族,去郊外行宫避暑。
“皇叔觉得,娘亲这次可以去吗?”我跪伏在他膝头,作小女儿姿态。
“有人会让她去的。”他目光远眺,看的正是柳贵妃的云岚宫方向。
“那皇叔可得好好保护娘亲呢,她胆子小,不经吓。”
“自是会的,”他低头摸了摸我的脑袋,突然抬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两眼。
“阿舟真是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皇叔谬赞,小七不过蒲柳之姿。”
他的手指落在我的眉眼间,忽而盖住了我的眼睛。
“阿舟你要知道,美色会成为一个女人的倚仗,但却不能成为你的桎梏。”
“不过一江清水,怎能和浩瀚大海相比。”
我心一沉,随即笑开,在他手心里认真地点点头。
“小七省的。”
我继承了娘亲的美貌,端看冷宫里那些太监的反应就知道,但我没有继承她清澈的眼睛。
娘亲美丽善良且温柔,像温暖的太阳,而我就像阴沟里的烂石头,阴暗且臭不可闻。
当年,老皇帝御驾亲征,年仅12岁的姬景和也在边关。
按理说,姬景和绝对见过娘亲,但要说他们熟稔,我却是怀疑的。
一个是皇帝的女人,一个是12岁的小叔子,之前素不相识,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
有什么值得他们躲起来私下谈的。
姬景和突如其来的援手,不仅因为我要嫁入柳家,也一定和老道给我的批命有关。
但他和娘亲……
正思索间,姬景和忽然用手敲了敲我的脑袋,“嗯?在想什么?”
“没什么,小七舍不得娘亲罢了。”
“呵!”他一字一字地缓缓出口,“贪、嗔、痴、恨、爱、恶、欲。”
“阿舟你不该有这些,你要知道,身处漩涡便要懂得隐藏弱点。”
“包括杀死自己吗?”我垂下眼睛,轻声出口。
一个是不良于行,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个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姬景和,你杀死自己的时候也很痛吧。
“对,的确如此!”他抚掌大笑不止,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愉悦。
“阿舟,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皇叔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
“小七会的。”我俯首帖耳。
“好了,皇叔要检查你的功课了,让你临摹的字帖呢。”
“额,这个嘛,”我支支吾吾地左顾右盼,“昨日宫里跑来了一只野猫,打翻了砚台,字帖全毁了……”
其实是我光顾着纳鞋底,忘了写。
“哦?你说的野猫是不是……你自己。”
“……”


为了“奖励”我的乖巧听话,姬景和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我,以示爱护晚辈。
望着一桌的兵法谋略,经史子集,我第三十八回叹了口气。
姬景和,他是来真的。
用刀便用刀,打磨地这么锋利,不怕伤到手吗?
我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两个大字:噬主。
可姬景和……他也不是我的主人呀。
那我便心安理得了。
把笔一扔,困了,明天再看。
劳逸结合,事半功倍。
正当我已安稳躺在被窝里时,影突然来了。
这几个月来,他来的着实有些频繁,往日里一月见不到一次。
但我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找到他。
他看着桌上的那些书,皱了皱眉,迟疑道,“轻舟,你看的这些书,太子的案头上也有。”
这我倒是没想到的。
“影,你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站在暗影里,神色难辨,直勾勾地盯着我。
“影,你是不是有心事?”我走近了两步。
“……”
“你来的这样勤快,定是有事要说。”
“是,”突然一阵风从眼前闪过,尚未看清他的身影,我已被他揽入他中,扣的死紧。
“轻舟,我后悔了。”
“我不该答应帮你,你要嫁人了,是我把你送到了虎口狼窝里。”
“如果我能带你远走高飞,你便不用……”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属实罕见。
“影,”我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璀璨如星辰的眸子,一点点暗下去。
“你要知道,娘亲他们都在这里。”
“你也不可能抛下太子皇兄和王皇后,毫无牵挂地离去。”
“我们都有必须待在这里的理由。”
更何况,我现在也走不了了,姬景和是不会放过我的。
“轻舟,我亲手,把你弄丢了。”他伏在我肩上,声音悲凉。
一个人,到底有多孤独,才会如此害怕失去。
我摸摸他的脑袋,故作轻松地安慰他。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何必如此悲观,你觉得柳家会让我平安嫁进去吗?”
“那轻舟是要先发制人了吗?”他复又抬起头,一脸兴奋。
“我就知道,轻舟是不会丢下我的。”
“嗯,我不会丢下你的。”
夏日炎热,我贪凉,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他突然抱起我,将我放在桌上,捧起我的脚。
然后,落下虔诚的一吻,。
“轻舟,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轻舟,让我奉你为主吧。”
这一幕实在诡异,我脑中一片空白,但很快拒绝道。
“可你是太子皇兄的暗卫,怎么能奉旁人为主。”
他摇摇头,将我的脚贴在他脸上,“师父说,一个暗卫,一生只有一个可以效忠的主人,我还没有选择我真正的主人。”
“轻舟,当我的主人吧。”
我着实被吓得不轻,影怎么会变成这样。
印象中,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性子冷淡,武功卓绝。
眼前这个疯子,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影吗?
王皇后又做了什么。
“影,你怎么了?”过了许久,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试着抽出脚,但抽不动,他虎口处的厚茧磨的我皮肤生疼。
他抬起头来,看见我一脸复杂的神色。
“轻舟,你不要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我藏起自己丑恶的一面,只是怕你不理我。”
他漂亮的脸蛋,在我脚上来回蹭着,喃喃自语,“轻舟,我的轻舟,不要丢下我。”
月色下,如同疯魔的少年,色若春晓,仰着如玉面容,对着我笑地鬼魅异常。
“轻舟,你是我的主人。
我一时思绪繁杂,说不出话来。
良久,我才轻轻吐出一句。
“哥哥,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是你,是一个独立且活生生的人。”
“轻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站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活着。”
那是我所渴望的,却是不能实现的。
我这一生,注定要与人斗,与天斗,与己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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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个坑暂停更新,等我先搞完女帝,
就这个:顾咕咕:如何以“姐姐,别乱动”写一篇病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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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ouli  1级新秀 | 2021-7-29 15:08:46 (来自手机浏览器) 发帖IP地址来自 上海
有关回应 发表于 2021-5-27 23:57
(开车攻略文,未成年不得入场)
“嘶,姐姐腰好细。”
“弟弟的下面也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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