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勇：为什么今天的学校教育让孩子们感到最苦、最累？

十多年前，张志勇担任山东省教育厅副厅长期间，山东省实施了一系列素质教育“新政”，包括禁止高中周末补课、实行选课制度。然而，到目前为止，教育“内卷”和过度考试的问题仍然存在，学习已经成为许多孩子的艰苦工作。张志勇继续为教育寻找出路。

文丨张志勇

张志勇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国家高端智库教育国情调查中心主任

中国教育30人论坛成员

我们的教育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学生学得这么累？

又要把教育推向哪个方向？

教育已经远离其自身的功能

这个话题与我们的教育价值取向有很大关系。学校教育到底是干什么的？
现在学生上小学是为了上中学，上中学是为了上大学，上大学是为了找工作。在这样的话语体系中，没有培养人、为生活和终身发展做准备的问题。
目前，我们的教育本身不能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只有当教育与生活有真正的内在联系时，教育本身才更有意义，学生对学习更感兴趣。
相反，学习脱离了生活和人们自己的经历。学习很无聊。孩子们还感兴趣什么？只有在生活和实践中，学生才能意识到学习的价值。例如，他突然在课堂上解开了生活中的一个秘密，他的学习兴趣可以立即调动。

因此，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回归教育的本质。教育是培养人的。教育应该让孩子们感受到当前教育的快乐，而不是下班后赚很多钱。
为什么孩子们觉得今天的学校生活是最痛苦和最累的，因为他们学到的东西与生活有很大的距离，这与他们自己的经历没有直接关系，这是中国教育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

教育要唤醒孩子的内心

自我成长的需要

要看到压力，关键是要看到压力来自哪里。这是你内心的需要，还是父母和学校强加给他的需要。目前，学生感受到的压力大多是系统体系下的压力，而不是内心自我成长需求带来的压力。这是当前基础教育面临的另一个重大问题。
上大学的目的是什么？许多学生认为这是为了改变他们的命运，让我的父母和自己过上美好的生活，而不是把他们未来的事业与国家和国家的未来联系起来，不关心国家的未来，更不用说关心人类的命运了。
现在我们说我们不能呼吸新鲜空气，看不到蓝天，喝不到清水，但我们给了孩子这种人文情怀吗？
这种教育的缺失导致了儿童领域的短视。他们没有内在发展的动力，也没有强大领域支持的动力。所有的压力都来自于学校、教师和家长通过考试改变命运的压力。这种压力对儿童的发展非常有害。
我们的孩子没有学会自我管理，因为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没有为今天的学生提供独立成长的空间。
当我们培养的高中生缺乏学习兴趣、独立性和社会责任感时，我们的人才培养非常令人担忧。我曾经提出过“只有伟大的美德才能拥有伟大的智慧”。什么是伟大的美德是国家、社会和人类的感情。没有这种伟大的美德，他就不会有伟大的智慧。
钱伟长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钱伟长依靠历史和汉语进入清华大学。他的物理学只得了5分，但他已经成为中国现代物理学的创始人。
为什么？当日本人入侵中国时，他毅然放弃了汉语，改变了物理学。他没有物理学的基础，但他已经成为这个领域的每个人。
这表明，情感和境界是决定生活和事业高度的重要因素，也是促进人类发展的重要因素。
因此，所谓的给学生一定的压力，在我看来，是唤醒学生的内在追求，没有内在的个性自我觉醒，自我意识觉醒，所谓的外部压力，对学生的学习和成长不仅是短期的，而且对学生的终身发展是极其有害的。
不得不说，一些高中生在离开学校时采取了极端的发泄方式。一旦许多高中生进入大学，他们就会迷失方向，不愿意学习，这是这种后果的直接体现。
减轻负担并不是中国教育改革的真正目标
我不同意减轻作业负担的说法。在我看来，学生的学习性质、结构和状态应该改变。
什么是性质？从被动到主动学习。为什么现在学生的学习负担很重？因为它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结构是学习内容不能单一，必须多样化。有书本学习和实践学习；课堂学习和校外学习；制度化学习和独立学习。
状态是指学生对学习感兴趣、有效率、无兴趣、无效率的学习负担。
我一直在传播一个概念：中国教育改革的目标不是减轻负担，而是改变学生的学习性质、结构和状态，使每个学生除了正常的饮食、睡眠和沟通外，每天都能过上有意义的学习和生活。
因此，说到减轻负担，只做“减法”是不科学的。我们应该减轻学生过度、单一、单调、被动的知识学习负担，增加学生长期缺乏的社会实践、阅读和个性化学习的时间和空间。

中国学生缺乏三种“素质”

我对中国教育有着深深的担忧。如今，中国学生热情、独立、开放、自信，但严重缺乏强烈的学习兴趣、独立性和社会责任感。
学生的学习兴趣非常重要，是学生最重要、最宝贵的学习质量，是指导、促进和确保有效学习和终身学习的重要质量；
独立性是学生在长期学习、生活和实践中逐渐形成的独立管理能力、独立处理生活能力、独立判断问题能力等；
社会责任感是学生对国家、社会、人类和家庭的自我使命。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这是中外学生综合素质的最大区别。这三个要素正是创新人才培养的关键。
一个人的感情和境界不仅决定了一个人目前的学习，也决定了一个人生活和事业的高度。因此，学校教育必须唤醒学生对生活的内在追求。
择校问题需要综合治理
归根结底，择校问题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教育资源配置问题。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国家开始实施重点学校制度。改革开放后，国家为了所谓的“多人才、快人才”，集中财力办了一批重点学校。
这个问题一开始并不突出，当教育普及率大大提高时，资源不平衡就非常突出。
2006年，《义务教育法》明确提出，义务教育要均衡发展，把均衡发展提升为国家政策。解决这个问题，
一是资源配置增量平衡；
二是通过标准化学校建设，解决学校存量差距过大的问题；
第三，通过促进优秀校长和教师的流动，我们应该解决学校教师与管理水平差距过大的问题。恐怕这是我们下一步要突破的困难。
在我看来，应该解决教育资源配置巨大差距带来的择校问题。但是，由于学校的特点和个性不同，城市化过程中人口迁移和长期流动带来的择校问题将长期存在，因此我们应该对择校持历史和客观的理性态度。
当资源配置相对平衡，校长和教师流动顺畅时，这一切都是制度化的，学校选择仍然存在问题。我们该怎么办？此时，学校数量的分配应该有一种公平的方法和一种民主的监督机制。例如，计算机彩票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不反对基于内在兴趣的校外班
选择兴趣班的关键在于起点。例如，在奥运会上，许多家长为他们的孩子报名参加奥运会课程的起点是功利主义的。他们把奥运会作为孩子入学的垫脚石。这与人们的才能和成长无关。许多参加奥运会的孩子没有天赋。奥运会变相成为扼杀人才的工具。
因此，我主张各种奥运会必须与升学的功利价值分开，不能作为升学的垫脚石。
多年前，山东省切断了所有社会证书考试与高中入学考试的关系，包括奥林匹克竞赛，不能作为入学条件。在此基础上，我们呼吁高等学校的独立招生也应与奥林匹克竞赛分开，各种奥林匹克金牌获得者不能直接获得入学资格。
在未来，在我们完全切断这些功利主义之后，我们可以引导家长让孩子参加他们真正需要和喜欢的兴趣班和奥林匹克班，因为他们的兴趣、天赋和素质，而不是直接把它们作为打开各级各类学校大门的“垫脚石”。

学习效率低下，

学习时间越长，学习成绩越差

每个人都会爱孩子，这对父母来说是一种自然的本能。但爱孩子并不是每个父母都能做到的，真正爱孩子就是尊重孩子，知道孩子的优缺点。
教育是有规律的、方法的、科学的。总的来说，家长的教育素养应该进一步提高。当然，这不能盲目地指责我们的父母。事实上，学校的工作做得不好。许多学校都有家长学校的品牌，但他们很少与家长就教育孩子的科学问题进行沟通。
例如，我们开设了许多必修课和选修课。家长们认为这是不必要的，只要他们开设了一门好的考试科目。他们不明白课程就像一个营养菜单，注重科学的结构和比例，这需要与家长沟通。
家长必须了解课程的科学知识。10小时的学习成绩可能不高于8小时。如果学生缺乏学习兴趣，不谈论学习方法，没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学习时间越长，学习成绩越差。
“勤奋”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如果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勤奋会带来良好的效果；如果你走错了路，一个人越勤奋，后果就越严重。无效的勤奋只能扼杀儿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