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价值vs.外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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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在关爱   2018-4-28 23:56   5626   0

这篇文章比较长哦,小编有点担心大家看不下去,但考虑到它的价值,还是鼓励大家仔细阅读,坚持看完,相信会对你的人生有所助益!

内在价值vs.外在价值!

我听朋友说了一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一位五岁的小孩被问到将来想念什么学校时说:「建国中学。」

再问他:「建国中学毕业之后呢?」

他说:「台大医学系。」

继续再问他:「台大医学系毕业之后呢?」

小孩想了想,回答:「我要开出租车。」

听到这个故事,我的第一个反应当然是笑了,一边笑的同时,又觉得这个应该不只是一个笑话。

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点也不难分辨,哪一个是孩子自己的价值,哪一个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价值,但如果问五岁小孩:

「你为什么要先读建国中学、台大医学系之后,才去开出租车,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对于你所谓的矛盾,他一定觉得不知所云,随着时间累积,不管是别人给他的价值,或者是他自己原来的价值,一点一滴全都转化成了他自己内在的价值。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不同的价值发生冲突时,当然,也就全变成了他自己的矛盾。

我把五岁小孩要开出租车的故事跟大儿子分享。

分享完之后,儿子问我:「你不是说过,你小时候写作文,〈我的志愿〉中写的,就是要当医师吗?那是你自己的内在价值,还是别人给你的价值呢?」

认真地回想这件事,我想到的第一个脉络是小时候生病时常被带去看的内儿科医师。

那个医师微胖,坐在看诊室的大椅子里,一副很神气的样子。看诊出来之后,爸妈会一再表示,这个医师多了不起,太太有多漂亮,他们有多么受到尊敬,他来到小镇看诊之后,如何在很短的时间赚了这么多的钱、又如何盖了楼房……

另一个脉络更隐晦,那是月考成绩揭晓,我以五科满分的成绩得到班上第一名的荣耀时,老师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

「这个小孩成绩这么好,将来去考医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起来,这些外在的期待或暗示,很可能就是我在〈我的志愿〉这样的题目写下「医师」这个职业,最重要的动机了。

我在这样的氛围下成长、接受教育、考上医学院,理所当然地当了医师,穿上白袍。直到几年之后,我升任主治医师,因为负责疼痛控制,走进了癌症病房。

刚开始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面对癌症病人突如其来的哭泣,我很挣扎。作为一个医师,除了做一些消极的症状改善,并且面带微笑,搪塞一堆「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情况会改善的」之类的善意谎言,然后走出病房外,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多做些什么。

那种落荒而逃的不安很幽微,却在我的内心不断累积,无可脱逃。

有一天,我又遇见了一个在我面前哭泣的末期癌症病人。如同往常,在安慰她之后,我正打算迅速离开时,有个压抑了很久的念头,忽然从脑海深处迸发出来。

「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就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打定主意,在病人停止哭泣之前,绝不走出这个病房。我找了几张卫生纸,转身递给她,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安静地坐下来。

病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一点也没有停止哭泣的打算。

在那十几分钟里,我一直有种几乎无法按捺的冲动,很想开口说几句善意的谎言,然后优雅地离开。可是我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

一个修女走了进来。她对我和病人鞠了一个躬,就这样安静地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接下来,她双手合掌,开始默默地为病人祷告。

场面变得有点奇怪。一个低声啜泣的病人,一个祈祷的修女,一个强迫自己坐在那里的的医师。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浮现了小时候看病时那个医师神气的样子,想起了他漂亮的太太、诊所,还想起了考第一名时,老师无意之间的话……

无可讳言的,这些成就、财富、荣耀都是当年引导我写下「医师」这个志愿最重要的外在价值——因为治愈病人,所以我应得到这些回报。但问题是,万一这个医师无法治愈他大部分的病人呢?每天面对着像这样的哭泣,他又如何让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安身立命呢?

眼前的修女沉默而专注。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在那样的静定底下,存在着一种比我还要强大的力量——相对于我,她既没有改变现实的医术,更没有任何相对的回报。

既然如此,她的力量从何而来?

这样想时,我感觉到过去从事这个工作时我所依赖的价值体系,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效能,再也无法推动我往前一点点了。我清楚地感受到,支持着你做这件事情的某些基础被连根拔起,一切都开始动摇。

不知道是气氛使然,或为自己感到悲伤,我发现自己的眼前已经模糊成一片,
我接过修女递过来的卫生纸,擦拭泪水。

边擦拭泪水,我忽然理解到:驱动我成为一个医师最重要的动机是成就、荣耀、财富这些外在的价值——为此,所以我关心病人能不能「治愈」,而驱动修女的动机却来自她所信仰的内在价值——为此,因此她关心的是「病人」(甚至是所有的人)。因为这样的差别,当面对一个无法治愈的病人时,我显然走投无路了,可是对修女来说,无法治愈的病人仍然还是病人。

换句话说,是我们关心的范围,造就了我们能力的极限,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如果一个人从事的工作缺乏「内在价值」时,他可以变得多么薄弱、有限,当年我在大学联考入学志愿填下医学系时,对于这个工作「内在价值」──老实说,就像朋友的孩子一样,思考得并不多。我考虑的只是做这个工作可以得到什么(what),或者我如何(how)可以得到这个工作。却很少想过,我的人生为什么(why)要从事这个工作,我为什么(why)喜欢它?它为什么(why)对我有意义、价值?一个工作本身如果少了这些,不但无法给你的生命带来真正的满足感,更无法支撑你长远地走下去的。

我就这样在病房想着这些,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病人停止了哭泣,我和修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病人,简短地说了几句精神鼓励的话,一起走出了病房,修女对我鞠了个躬,我也很郑重地对她行礼,谢谢她给我带来的这宝贵的一切,我就这样目送着修女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内在价值就像听演唱会、和朋友去打球一样!

「听你这样说,我有点搞混了。」儿子问:「当我做一件事情时,要怎么样才能区分我的动机,到底是呼应自己『内在价值』,或者『外在价值』?」

「这很容易啊。当你渴望做一件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报酬,甚至让你花时间、付钱,你也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呼应你内在价值的事。」

「像是听演唱会,和朋友去打球?」

「是啊,」我说:「为什么不需要任何理由,你就会想听演唱会,和朋友去打球?」

「因为喜欢啊。」

我点点头。「看似简单的事,但能回答的只有自己,不是吗?反过来,如果做一件事情,目的是为了外在的报酬──财富、名气、权势,或者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期望──不管是父母、师长、朋友的,这个动机所呼应的,都算是『外在的价值』。」

「我不明白,」儿子说:「如果『内在价值』这么重要,为什么大部分的父母、师长,对他们的孩子、学生鼓吹的都是『外在价值』?难道说,他们都错了吗?」

「我相信绝大多数父母亲、师长的忠告都出于善意。这些建议,我们当然应该聆听、思考。但基于每个人不同的经验,不同的父母亲、师长,鼓吹的价值并不尽然相同。固然有许多人鼓吹『外在价值』非常重要,但也有人鼓吹『内在价值』更重要。我们该听谁的呢?谁是我们的父母、师长,我们就听谁的?还是干脆做个统计,少数服从多数呢?」

儿子笑了笑,摇摇头。

「毕竟要承担选择后果的人是我们自己。没有人能为我们的生命负责的,不是吗?」我继续又说:「所以,最后做决定的人,应该还是我们自己才对吧?」

儿子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这样说固然有道理,可是我觉得『外在的价值』也很迷人啊。谁不想有钱、有权势,又受人尊敬呢?」

「这我同意,」我想了想,继续又说:「刚刚医院的故事还没讲完,你要不要听我继续说下去?」

「当然。」

有了那次经验之后,通常只要时间允许,我很愿意多花些时间和末期癌症病人聊天。

当时,在我的办公室有个小黑板,记载着所有会诊的病人。一般而言,护理站黑板上的病人名字如果被檫掉,多半表示这个病人出院了,但我的黑板上的病人正好相反,如果他们的名字被擦掉——通常代表他们已经过世了。

每周我的黑板上都会有一、二个病人的名字被擦掉。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没几天前还活生生在你面前谈着人生苦乐的病人,现在消失不见了。持续有五年左右的时间,我活在这种「无常感」强烈的工作环境中,就这样送走了四、五百名末期癌症病人。

在那之前,我的想法其实和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觉得人生无非是在竞争中的领先,靠着那样的领先累积财富、名气、权力,并且因为拥有这些,因而得到快乐。不过,倾听临终病人的心声的过程,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尽管每个临终病人的生命故事各不相同,但是从生命的终点回顾自己的生命时,占据了日常生活中我们最多时间,让我们每天为此汲汲营营的「外在价值」——财富、名气、权势等等,从生命的终点来看,竟然变得无足轻重了。没有任何一个病人告诉我,他们希望赚得更多的财产、赢得更高的知名度,或者升上更高的官阶、职务。

「对你来说,你觉得生命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我这样问病人时,我发现,对大部分的临终病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几乎都是关于「内在价值」的。

我得到的答案中非常一致,大部分病人觉得最重要的是:「关系」,大部分的病人最放不下自己的父母、配偶、子女,亲人、朋友。最多人感到后悔的是有生之年来不及跟自己在乎的人好好相处。最懊恼的是和他们之间的不圆满的关系,几乎所有的人都渴望在临终前能够和自己关心的人和解、拥抱、好好告别。

在「关系」之后,所有人都会反省的是:「意义」。在我和病人的谈话间,几乎无可避免地都会回顾自己的这一生,到底给别人带来了什么帮助,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贡献?很多人甚至后悔自己的人生,都在浪费时间……

每次走出癌症病房,面对病房外面的现实世界时,总会有一种很错愕的感觉。在生活中,为了财富、名气、权势,我们总是占用了与自己最亲密的人相处的时间。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骄傲,我们总是轻而易举地就伤害了别人的情感。为了得到自己的最大权益,我们总是以竞争为名,理直气壮地就牺牲了他人的权益……

病房里与病房外的距离并没有太远,但从人生尽头看到的价值,和我们每一天生活中的所作所为,竟然是完全颠倒的。

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四、五百个病人所给我带来的震撼。最初,我以为或许这只是少数的临终病人的想法。但在和他们一次又一次深刻的谈话、一次又一次受到冲击之后,我开始明白,我们对于生命的前提是有问题的。

事实上,这四、五百个病人所经历的死亡,我们无人能够幸免。但大部分的时候,我们却活在一种生命永远存在的假设之中。因为这样的假设,我们把生命想象成为一个大仓库,透过竞争、领先,每个人停不下来地为这个仓库累积更多的财富、名气、权势……却很少有人想过,没有谁真正能够拥有这些。事实上,每个人的生命真正能拥有的只是时间。我们不但无法累积什么,从时间的角度来看,生命其实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少的。

因此,如果不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想法淋漓尽致地活下去,用所剩有限的时间,去累积仓库里面不属于自己的一切,又有什么意思呢?

或许因为这些经验,往后当我面对「内在价值」与「外在价值」的冲突,只要想起和这四、五百个临终病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我总是能够鼓起勇气去选择自己想要的。

把生命当成目的本身,而不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这大概就是我从这些病人身上学到,最珍贵的事了,」我说:「你用什么价值去衡量你的人生,决定了将来你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儿子点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照你这样说,我可不可以先追求财富、名气、权势,等到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再来追求你所谓的内在的价值?」

「在我看来,如果你从自己内在的价值或召唤出发,只要够努力,将来你还是很可能一样拥有财富、名气、权势。但如果从追求财富、名气、权势出发,你只会离自己内在的价值或召唤越来越遥远。」

「是吗?」

「这个世界上,许多伟大而成功的作家、艺术家、政治家、创业者、科学家、建筑师……,都是从呼应自己内在的召唤开始的啊。只要在一个领域崭露头角,财富、名气、权势通常都会追随而至。但吊诡的是,如果一开始你想的是财富、名气、权势……这对你在那个领域的成功,帮助并不大。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大概可以理解。所以,」儿子说:「你觉得追求财富、名气以及权势这些外在的价值是不应该的啰?」

「财富、名气、权势本身不是坏事。但重点是你把这些东西当成是『目的』或『手段』?」

「『目的』和『手段』的差别是什么?」

「当你把对财富、名气或权势的追求当成目的时,你的生命变成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手段,你的生命就不是自己的主人了,对不对?」

他想了想。「嗯,没错。」

「反过来,如果你的生命有更重要的内在价值和理想时,拥有财富、名气、权势,变成了可以帮你的生命实现这些理想的手段。这样的话,拥有这些就是很好的事情了,对不对?」

他点点头。

「所以,德国哲学家康德才会说:要把生命当成目的本身,而不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儿子找出了纸和笔。「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于是我又把康德的话重复了一遍。

就在儿子低头抄写这段话时,我忽然想起了朋友孩子的矛盾。我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些故事与对话和他分享!

本文摘录自:

《请问侯文咏:一场与内在对话的旅程!》◎侯文咏着◎皇冠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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