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受欢迎的女优之一,松下纱荣子
2012年,日本东京大学社会信息调查中心在东京、大阪、京都、横滨4个城市分别随机抽取了100名平均年龄约为20-45岁的各行各业的女性进行匿名调查,调查题目是“你是否愿意拍摄或曾经拍摄过成人影片”,结果十分令人震惊,这400名女性中有近78%的人表示愿意拍摄,更有约32%的人表示曾经拍摄过。
东京街头的职业白领女性
作为亚洲最具文化影响力和文化输出能力最强的国家,日本一直是亚洲的流行文化中心,不管是音乐、电影还是文学艺术,都极具影响力,甚至可以出口欧美世界。90年代,不止是中国,每个美国孩子也都爱看诸如《龙珠》《火影忍者》这样的日本动漫。中国内地和港台80年代以来的许多流行文化,基本也都是借鉴和模仿日本起步的。
1976年日本电影《追捕》,讲述检察官杜丘因为被陷害而一边逃亡一边为自己洗冤的故事,影片在中国引起轰动
1978年,日本电影《追捕》引进中国大陆,引起了巨大轰动,高仓健、中野凉子等日本影星因此成为一代中国人的集体偶像,据日本电影协会统计,此片在中国约有8亿观看人次,由此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卖座的日本电影,影响力可想而知。
中森明菜,红极一时的日本女星
但是,在日本的所有文化输出产品中,类型电影并不是最具代表性的,日本最出名的一张文化名片,同时也是最见不得光的,那就是“日本成人片”,即所谓的“日本AV”,中国网友喜欢称其为“岛国爱情动作片”。日本AV甚至已经成为日本对外出口的一种“特色文化产品”。事实上,日本拥有极其成熟的成人片工业体系,拍摄一部AV平均只需要2.5小时。
日本最受欢迎的女优之一,筱田优
作为世界上成人影片产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日本每年平均出产多达7万部成人片,年产值高达500亿美元,占全球成人影片产业的30%,在世界范围内仅次于美国。东亚、东南亚地区许多男性的性启蒙或许都是通过日本AV完成的,可谓是“功不可没”。
事实上,日本AV产业虽然每年创造约日本1%GDP的产值,可是同时它也是对日本女性“吃人不吐骨头”的系统性压迫,在日本,经常有女优把片商告上法庭或无力偿还违约金而被迫自杀的新闻,此外,在“耻文化”盛行的日本社会,更多女优因为出演AV而无颜面对家人朋友,许多女优只能终生不婚,一辈子孤零零地活。
一名日本女性在讲述自己误入歧途的辛酸故事
虽然日本每年都有至少1万名女性加入AV行业,但是除了极少数是自愿以外,绝大部分都是被迫或者误入歧途而参加拍摄,她们面对制片方的压迫,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在日本,经常有某位家庭主妇或者职业女性被曝出曾经参演过AV的经历,而无颜见人或者自杀的情况,更多在职女优也面对无法维权的困境。
日本最受欢迎的女优之一,相泽南
有鉴于此,2022年日本国会立法通过了《AV出演被害防治救济法》,规定一部成人影片从制作到正式发售,必须长达4个月时长;同时,在影片发行的1年内,出演该片的演员可以无条件要求解除合约,并下架该片,如果企业违约,罚金最高可达1亿日元(约合人民币516万元)。这样的法律,当然是为了保护女优,她们是AV行业的绝对弱势群体。
日本国会也有不少女议员
据称,至少有120万日本女性参演过AV,据日本NHK报道,平均每200个日本女性就有1个参演过AV,而且只增不减。目前,在职的女优数量超过2.5万人,而男优只有2000人。
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受到了巨大影响,可以说,日本AV行业对于女性而言就是“合法的逼良为娼”。
二战结束后,在美国的经济扶持下,日本经济迅速恢复,并在60年代之后开始腾飞。物质条件好了,人们的精神需求也就随之上升,在这样的情况下,战后日本形成了东宝、东映、大映、松竹、日活株式会社五大电影公司的格局,更是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电影演员和导演,最出名的莫过于被誉为“电影天皇”的黑泽明。
1954年日本电影《七武士》,讲述七个武士联合打退山贼保护村民的故事,被《时代周刊》列为最伟大的电影之一
1958年,日本本土电影观影人次高达11.5亿,要知道当时的日本人口只有9100万。进入20世纪60年代,随着经济大腾飞,日本1960年的GDP水平超越了战前的最好水平,电视机、录像机、收音机这些西方的奢侈物件开始走进日本的千家万户,特别是录像机大量被生产,成为日本社会的新潮玩意,于是日本的录像带行业开始蓬勃发展。
1957年,集结在横滨港等待出口的日本汽车
最早的日本成人影片不叫“AV”(Adult Video),而是叫“粉色电影”。有需求就有市场,彼时的日本社会,录像带兴起的同时,包含成人内容的录像带也开始热销。
1962年,一个日本女性和她的便携式录像机
1962年,一部名为《女体市场》的情色电影上映,尺度颇大,而当时的日本文化部甚至没有相应的审核机制,于是这部电影就被列为“粉色电影”,也就是不允许公开放映,只允许私人观看的电影,此后又出现了诸如《战后残酷物语》《春天的秘密》等一系列的粉色电影,由此日本成人片行业打开了市场。
粉色电影
事实上,在80年代前,日本虽然有不少粉色影片,但大多都是在私人影院放映,而录像带产业还并不发达。1979年前,日本的成人录像带既不允许公开放映或兜售,想买得去指定的店铺,而且这些店铺大多和日本黑社会有很深的关系,只有他们可以出售这些录像带。
其实,在日本,色情文化并不是“洪水猛兽”,甚至还是一种传统文化,比如著名的日本艺伎文化,虽然艺伎卖艺不卖身,但本质上也是一种出卖女性尊严的文化。
日本艺伎文化
日本东京有一条名为“歌舞伎町”的商业街,是日本最为出名的风月场所,是政府允许合法存在的红灯区,那里就是日本AV的发源地之一。最好笑的一件事是,后来许多日本男性由于害怕被妻子发现,去那里不是为了性服务,而只是为了看小电影,一度有一天10万人次的惊人纪录,也算是“产业转型”了。
东京歌舞伎町,如今已经是商业街
这件事气得黑泽明破口大骂,“如果这种下流的东西都可以称为‘电影’,那我简直可以停止拍摄电影了”。然而,黑泽明绝对想不到,这些粗制滥造的录像带某种意义上比他的电影还要受欢迎,曾经日本有过整个公司的男职员团建,都是去买AV录像带的新闻。
黑泽明(1910-1998),日本最优秀的导演之一,被誉为“电影天皇”
1981年,在索尼、松下等日本大企业的努力下,录像机的价格降至10万日元,开始迅速普及,成为和电视机、收音机齐名的国民家电。录像机的普及带来了录像带市场的迅速膨胀,同年,一部名为《成熟的秘园》的录像带成功打开市场,这部录像带也被视作“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日本AV”。
松下纱荣子,被选为35岁以上日本男性最喜欢的女优
事实上,早期的日本AV大多是一些小成本制作,每部的制作成本还不到300万日元,演员也都是一些素人或不出名的小演员,不漂亮、身材也不好,剧情、化妆、布景、道具也几乎没有,每一部的销量其实都很有限。然而,1986年,一位名为小林瞳的女优却引起了轰动。
小林瞳
她本是正常的演员,然而却突然开始拍摄AV,她出众的外表和傲人的身材带来了巨大的销量,她参演的每一部录像带都达到了惊人的10万份销量,合计创造了70亿日元的收入,在80年代一骑绝尘。小林瞳的成功让许多制作公司开始眼红,纷纷寻找青春靓丽的女性来拍摄。
1990年最受欢迎的日本女优卑呼弥
内卷一起来,当时的日本社会有大量家庭主妇或者低薪的女性职员,小林瞳的成功让许多日本女性认为这是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于是,大量日本女性开始偷偷背着丈夫、家人入行,从家庭主妇到女大学生,甚至连一些女护士、女老师、女警察、女模特都偷偷拍摄。
90年代的日本正是最繁荣的时期,在东京连1万日元都打不到出租车
90年代的日本AV行业如同同时期的日本泡沫经济一样疯狂,热钱汹涌。
来钱快、门槛低成为AV行业最显著的特征。即使是到了今天,许多走投无路或者失业的年轻日本女性都会选择拍摄AV来救急,甚至还有过女议员下海的新闻,2013年,日本琦玉县新座市议员立川明日香就是因为竞选失败,而选择下海拍摄写真,一时引起轰动。
立川明日香,被誉为“日本最美议员”
不仅如此,大量日本AV女优退出行业后,还会借着“人气”到各地走穴,收入甚至不亚于拍摄AV,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中国人气很高的苍井空和波多野结衣,特别是苍井空,在中国社交平台上有超过1500万粉丝。
这个不用我介绍了
到了后来,还发展出了“AV偶像”,不止拍录像,还出写真、演电影,甚至出唱片,比如饭岛爱就是最早的“AV偶像”之一,然而她是为了给吸毒男友还债才被迫下海,事实上,很多女优都是她这样的情况,被迫入行是最常见的。
饭岛爱
日本AV行业虽然有超过1200多家制作公司,但是大多数资源被垄断在“三巨头”手里。它们对日本女优的压迫十分可怕。1981年,AV行业刚刚起步,日本政府还没有很完善的法律法规,谁都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因此被罚,所以许多大公司就成立了一些“经纪公司”。
筱田优
制作公司通过这些所谓“经纪公司”,也就是“第三方公司”,和女优们签约。事实上,除了极少数的成名女优,绝大部分的女优都是“劳务派遣”,她们的工资是按照拍摄AV数量计算的,没有社会保险,也没有福利奖金,甚至没有合法的合同。一旦出了事,这些女优根本没法维权,只能哑巴吃黄连。。
相泽楠
除了极少数是自愿,绝大部分女优“入行”都是被迫或“被自愿”,一般是误信广告或者误签合约而“下海”,虽然没有合同,却有合约,一旦落笔就无法脱身,否则要支付高昂的违约金。大多数人也只是干1到3年,合约一到期就转行。几乎所有女生在参演AV时,都会用假名。
日本公司雇人有两大原则,加入过黑社会团体的男性绝不录用,拍摄过AV的女性也绝不录用。在日本社会,她们是饱受歧视的一批女性。除了找不到工作,在女性“不结婚就等同于死亡”的日本社会,找不到男友和丈夫,才是她们最害怕的事情。
苍井空和丈夫,苍井空算是婚姻生活最为美满的女优之一了
就算已经成婚,此后余生也要担心家人朋友会不会发现自己曾经拍摄过AV,在日本由于发现女儿、妻子、女友拍摄AV而家破人亡的新闻比比皆是。
纵使如此,每年还是有大量日本女性加入AV行业,原因五花八门,既有走投无路,也有误入歧途,还有“寻刺激”,日本AV行业每年都需要补充1万名以上的女优,自愿者又少之又少,为此,许多公司就懂了歪念头。它们往往会假扮偶像公司、模特公司、艺人工作室等,专门诱骗年轻女孩成为“签约模特”,有了合约,就必须拍摄,否则就要赔款上千万日元。
深田咏美
这些刚出社会的年轻女性根本无法负担,也羞于向家人求救,就被骗入行,甚至被限制人身自由,“合法”绑架。2015年,就有一家“经纪公司”将一名女性告上法院,理由是拒履合同,赔款高达246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25万),法院判了胜诉,导致这名女性自杀。
日本新闻对此的报道
可以说,日本社会完全是一个“逼良为娼”的社会。许多参演过AV的女性,还会被报复性地打上“简历”,因此,68%的女生无可奈何,退出AV行业后很快又会继续从事拍摄成人片或干脆进入色情行业。
事后后悔的女优,也无法通过法律要求下架作品,只能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被人认出。即使有勇敢起诉公司的女生,也会因为社会舆论压力而后悔,日本社会的“耻文化”让这些公司肆无忌惮。更有甚者,会告诉这些女生,多拍几部就能还罚金了,于是一步步陷入深渊。
有些女生勇敢地拒绝了“续约”的要求,公司就会大张旗鼓,专门派人到这个女生的家乡“大肆宣传”,免费发放她们参演的录像带,搞得她们声名狼藉,日本警方对此却束手无策,因为此前没有法律可以制止这种行为。
其实,日本有禁止“卖春”的法律,然而公司会解释这不是“卖春”,而是“演戏”,导致警方取证十分困难。所以,这次日本国会才直接出台了这个法规,试图给予这些参演者法律支持。
AV产业在1998年至2006年达到巅峰,产值突破150亿美元大关。然而随着网络普及,女优的淘汰率也逐步激增,版权严重流失,有业内人士直呼“女性身体不值钱”,无疑让女优们更加难以度日。
女优的薪资大约是每部6万到15万日元不等,一个月大概拍4部,折合人民币约为2万元,在日本算是中低薪,不如正常的白领,高薪意味着高风险,也有女优一天就可以拿到约2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万元)的片酬,然而这些人表示“几乎是拿命在拍摄”。而男优被压迫程度更甚于女优,他们的薪资甚至不到女优的一半,还常常“无薪”。
20分钟的成片,需要拍摄长达1-2小时,拍摄过程中要在一堆人的注视下完成各种要求,还需要频繁调整,经常会受伤,可是一定要完成一天的拍摄任务。此外,专业的女优还必须时刻保持节食和锻炼,很遭罪。拍摄AV,只会让女优们身体健康状态越来越差,没有医疗保险的她们,偶尔会得性病或者怀孕,都需要自己掏钱治病、打胎,对身体伤害极大。随着时间推移还会越来越赚不到钱,于是女优隐退时间普遍是1-2年,说白了,赚快钱但代价极大。
此前,日本的法定成年年龄是20岁,如今和国际接轨,修改为18岁。但是教育体制一时半会还改不了,所以高中生普遍还是18、19岁,为了防止高中女生被诱骗,所以大量民间请愿书才使得日本六大党联合通过了这部法律,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欺凌女性的社会。
泷泽萝拉
然而,这部法律也只能制止“非自愿”,许多日本女性不是不懂AV的可怕,但她们入行是“被迫自愿”的,要么找不到工作,要么是急需用钱,而女性能出卖的唯一的东西只有自己。据调查,拍摄这类电影的日本女性,平均年龄为20至26岁,大多数都是贫穷家庭出身的女孩。比如饭岛爱,最初就是为了还债才下海的,结局也十分凄惨。
2021年日本电影《女警的逆袭》,就有女警解救被骗入行的女孩的桥段
事实上,日本是一个很重视“女性贞洁”的社会,日本厚生省的报告显示,在18岁到30岁的女性群体中,处女约占45%,绝大部分日本家庭对参演过AV的女性接纳度很低,别说是丈夫或婆家,这些女性一旦被发现参演过AV,甚至会被自己的父亲逐出门。
百多绘美里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男性购买者占高达89%的市场份额,虽然日本的AV市场十分蓬勃,可是日本社会却十分排斥这些女孩。这些成人影片,本身是为了取悦日本男权社会的畸形需求而出现,可是另一方面,日本男权社会却又对这些女性“道德”施压。
中西里菜,日本偶像女团HKB48的前成员,后来也下海了
日本《妇女杂志》上有一篇文章关于女优的心路历程,有一个女生表示:“从进入这一行开始,我就不期望会有任何人再爱我,而我也不会再爱任何人”。吃人的社会,大抵如此。
日本最受欢迎的女优之一,江波亮 |